贞没好气,阿竹抿抿唇,到底是跟着乌雅秀贞小一年了,胆量也有了,就问道:“贵人今儿像是想开了呢。”
以往提到佟佳氏和小阿哥,不是哭就是生闷气,宁愿坐在这里在心里臭骂,这坐月子呢,硬生生的将自己熬瘦了好几斤,她做奴婢的,看着也发愁——若是主子有个好歹,她这小丫鬟该何去何从呢?
再者,乌雅秀贞在宫里,算是脾气比较好的主子了。你看,她就是再因为佟佳氏和小阿哥生气,也没责罚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要不然,阿竹哪儿来的胆子询问呢?
这样好脾气的主子,可遇不可求,阿竹可实在是不想换个主子。
就是传闻中十分温柔的贵妃娘娘 ,那威严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不像是自家这个,不太像是主子,倒像是平日里相处的小姐妹了。
乌雅秀贞怔愣了一下,叹气:“想不开又能怎么样呢?我是能冲过去找皇上求情呢,还是冲过去找贵妃娘娘拼命呢?再如何,孩子也抱走了。再者,你不也说了吗?小阿哥去了贵妃那边,才吃得好穿得好,留在咱们这儿,能有什么好吃的?”
她就是再心酸,也得承认,现下胤禛去了佟佳氏那边,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吃穿用度,甚至将来启蒙读书——佟佳氏在进宫之前,那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了,她乌雅秀贞拿什么和佟佳氏比?
启蒙这事儿,很是重要。
你看她自己养的十四,虽说也是人中龙凤吧,但是不比较也就算了,和胤禛站在一起一比较,那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十四……就是不如胤禛。
一个爹一个娘,上的是同一个上书房,你说,为什么差别如此大?
还不是小时候启蒙不一样,佟佳氏能在胤禛放学之后还能指点功课,她乌雅秀贞能吗?
她心里酸得要死,可也知道什么才是对胤禛最好。
她甩甩头,将心里的惆怅给甩出去,又吩咐阿竹:“再找些合适太后娘娘的布料,我一会儿给娘娘做个抹额。”
太后才是她的靠山呢,她必得要巴结好了才行。若是将来和佟佳氏有个什么纷争,也盼着太后能帮自己说两句话。太后长寿着呢,这样长寿的靠山,她不扒着那是脑子有问题。
再者,太后又不是什么很难讨好的人物。太后素来宽厚,人也风趣,她讨好太后半点儿不委屈,也不吃亏。
“月子里可不好做针线活儿。”阿竹提醒道,乌雅秀贞点头:“我知道,且先收拾出来,我一天做个一两针不碍事儿,总这样闲着,人也容易闲出来问题。”
阿竹找了石青色的布料来,上面有万寿纹,这个就很合适太后用了。
乌雅秀贞别的不说,针线活儿是当真好,要不然也不能进宫半年就被提拔到太后身边做二等宫女去了。那宫里规矩森严,三等的小宫女,运气不好的,熬个五六年才升上二等的,多的是。
更多的是一辈子都在二等三等的位置山打转的。
听她额娘说,她从小会走路就学着捏针,别人家女孩儿在读书,她在学分线。别人家女儿在学琴棋书画,她在学描样。十多年下来,就算没成大家,那也是样样绣法精通。
就是吧,少来了几分韵味。
就好像写字,你临摹别人的再好,也不过是一幅字,但若是写出来了自己的风格,那才成了大家。乌雅秀贞能绣出来名家字画,却也仅仅是绣出来而已。
“奴婢帮娘娘分线?”阿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笑着问道,乌雅秀贞摇摇头:“先不用,还没画花样呢。你先将这布料拿着,我看看大小,然后裁剪一番。”
红色的衣服,她打算绣上竹子,红配绿,最显眼。
石青色的抹额,她打算绣上仙鹤,松鹤延年,也很合适。
正在心里思忖,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静鞭的声音——康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