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峻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感觉到这眼神怪怪的,孔熹立刻瞪回去:“老子可有说错什么?论打仗,老子还真是服他!”
明崇峻淡淡地道:“你在此处与老夫谈谋逆之人,是想犯大不讳?”
孔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闷了,这才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明明是你与老子谈谋逆之人,老子什么时候谈过?”他迅速翻脸,比翻书还快。
明崇峻道:“无耻!”
孔熹警觉地道:“明老狐狸,你别想着给我挖坑,也别想着打我小报告。再说了,我就真看不惯你这样儿。当年之事,到底真相如何,也没个定论,但镇国将军收复东境十城,打退南齐二十万大军,并让他们十六年没有进犯之力,这是不争的事实!咱们武将不像你们文臣玩得那么脏,那些真相我不知道,但还容不得我猜测一二吗?”
明崇峻都气笑了:“你这是在置疑皇上当初的圣断有误?”
孔熹撇嘴道:“明老狐狸,你真没劲。这里除了你就是我,你连闲聊都不敢,我老孔还真看不起你!”
“你敢,你厉害,那你为何不在皇上面前闲聊?”
孔熹打量他一眼,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这是皇上最后圣裁的,我去跟他聊?我是嫌自己命长了?”
“老夫也不想和你聊!”
孔熹顿时笑了,他还把虬髯大脸凑到明崇峻面前,哈哈笑道:“可老子想和你聊。明老狐狸,咱们也算斗了一辈子了,你看不起老子,老子也看不起你。既然看不起,自然就不屑于去告密,那聊一些陈年旧事怀怀旧,总是可以的吧?要不然,你难道还想跟老子聊聊你二十年前看上……”
“行了!”明崇峻打断他,“多少年前的事,你还一再提,你也不嫌丢份!当年镇国将军谋逆之事,的确有确凿证据!”
“老子记得,当年,你还不是丞相,你是大理寺卿嘛,那确凿证据,是你手底下的少卿连同刑部的主司,也就是现在的刑部侍郎秦幕昭一起翻出来的嘛。但老子着实不信,证据也是可以做假的!”
明崇峻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证据并没有作假!是真的!”
“你有何凭证?”
明崇峻看他,孔熹毫不相让,眼睛如同铜铃一般,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明崇峻哼了一声,面前这人就是个混不吝,不过既然聊到了,旧事重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毕竟只是私底下,此处无外人。
孔熹此人,看似粗豪蛮不讲理,性子粗野不受顾忌,但明崇峻并没有轻看他。
一个性子粗野不受拘束,粗豪蛮不讲理,在朝堂上还数次动手打人的人,皇上却能看重,可不是真觉得他率直孤臣,而是此人行事乖觉之极,看似闯祸无数,但次次都踩在底线之上,绝不去触及皇上真正发怒的那条线。
甚至很多时候,皇上在朝堂上一时不愿意决断,又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闹上一番,反倒是让皇上觉得顺眼。
这人表面粗鲁,其实细心着呢。
就比如今天,他拉着自己聊陈年旧事,也不是闲聊。
而是东境现在的情况,他已经嗅到了一些不寻常,想在他这里寻求一些可以让自己确定的东西。
他看似胡搅蛮缠,但一样没踩在自己的底线之上。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没个伪装色?
明崇峻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你后来回京后,不是自己暗中查过吗?你不相信他会谋逆,可后来你查到的结果又如何?”
孔熹惊讶:“你怎知我查过?”
明崇峻淡然:“不止你查过,很多人都查过,不相信的人不止你一个!”
“结果呢?”
明崇峻喝茶:“你知道封墨寒是谁吗?”
孔熹:“……”
他鄙夷地道:“我看你真是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有那不败之称的南齐将军,当年领兵攻打我东夏的主将!”
明崇峻无语,不过,早就习惯了孔熹这种语气和说话方式,他也懒得计较:“封墨寒原名墨寒,乃南齐墨氏家族嫡氏子弟。南齐墨氏家族你知道吗?”
孔熹点了点头。
南齐的墨氏家族太过有名,想不知道都难,因为墨氏家族出过太多名人了。但他又道:“封墨寒姓封!”
明崇峻神色淡淡:“南齐墨氏,乃是隐世家族,入世的子弟,包含了各行各业,可墨氏有家训,除了以文扬名于世的大儒,所有入世的子弟,皆须在墨字之前冠以他姓,尤其是出仕者!封墨寒姓封,有什么问题吗?”
孔熹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事?”
“封墨寒少年壮志,离开墨家后一心做出一番功业,效仿史书开疆拓土的大将军。他也的确有本事,十八岁考中南齐当年武状元,从此入了仕途,从一个六品武官一步步成长为一军之将。他兵法娴熟,运筹帷帐,决胜千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