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松了口气,他刚刚提都不敢提,就是怕楚昕元根本无意为皇上治伤。
没想到楚昕元主动提了。
他也不敢多说话,赶紧去找御医了。
这里血流成河,纵使清理,也要不少时候,而皇上的伤,不能再耽搁了。
这边,顾衍突地笑了起来。
他机关算尽,筹谋多年,万事俱备,可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是因为明崇骏的那番话,多少对他还是有了影响。
原来当年父母之死的真相,竟是那样阴差阳错。所有人曾经都觉得,镇国将军明明是东夏战神,大功臣,却被皇上冤杀,英灵泉下难安,所以,云崇军所有人皆为其鸣屈,所以,这些年,云崇军从未放弃过,要让他们的将军重得清名,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们也会努力。
他们不能让将军背着那样的污名去死。
他们要让皇帝认错,要让皇室意识到冤杀忠臣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们心中有义愤,有信仰,有追求,有目标。
然而,明崇骏的那些话,就像撕裂一切的一只手,姜茂,沈诚年,还有许多云崇军的旧部,都呆了。
那样的真相,让他们不知所措了,让他们突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存在不存在。
原本,他点明他们既然动手,一切便不可挽回,不论对错,都只能继续下去。也是让他们决定孤注一掷。
可是,皇宫竟然有密道,楚昕元竟然能那么快地带着京畿卫回援,而且京城之中竟然多了许多神秘的力量,他们都在与云崇军对抗。
楚昕元派人喊的那些话,攻心之计,到底还是有了作用。
是啊,云崇军,曾经是何等骄傲之军?曾经是何等威风之军?他们忠君爱国,人人一身傲骨,反叛两个字,是他们不能承受之重!
他败了,败得莫名其妙,却又败得理所当然!
他道:“楚昕元,你不该有这么快的反应,也不该有这么多的人手,更不可能将军队早早放进城中,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昕元此刻倒也不吝于和他多说一些话,毕竟,这是他的表兄啊。
他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谋逆!”
就算楚昕元能洞悉他的先机,也不应该能办到。顾衍摇头:“即使如此,你也不能调动军队!”
楚昕元道:“是的,我不能,我没有虎符,我只是京畿卫统领,京畿卫只能在京城之外的驻军之地,不能进城门。城门内只有巡城卫,禁军,五城兵马司……”
他看着顾衍,轻轻地道:“可你杀了楚朝阳。楚朝阳之死,让皇帝悲痛万分,心神大乱,所以五天前,我进宫向他请了一道联合练兵的旨意。”
顾衍明白了,他宫中虽有人手,后宫之中也有钟妃,但不可能凡事皆在掌控之中,到底还是漏了些消息。
人算不如天算。
天时地利与人和,他是什么都没占,所以,他才会败。
这时,早就被孔熹救下的明崇骏,扒掉身上的绳子,道:“顾公子,你父英雄一生,死得实冤,但又怨不得别人,是为遗憾!而你,年少多智,改名易姓,无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本应有远大前程,可以一展抱负,可你却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可怜当初,那些拼死为镇国将军留存一线血脉之人,心思落空!”
顾衍看着明崇骏,轻轻笑了笑。
他该恨面前这个老头。
若以前有人对他说,言语可以兴兵,也可以灭兵,他是不信的。
但他之败,这个老头的一张嘴,竟占了五成因素!
可他竟然生不起恨意来。
或许,连他本身,在知道那个真相的时候,心中都是带着几分茫然和无措的。他查过那么久,寻过那么多证据,可那件事,竟然是最隐秘的,被封存的,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他没查到,是他力有不逮,所以,败了有什么好说?
他道:“若你出殿之初,我便将你杀了,你觉得,我之事可成否?”
明崇骏点头:“八成能成!”
他又道:“顾公子,你不是败给别人,你是败给了自己。你对你父母的敬仰深入骨血,真相对你的冲击才那般大。你非无情,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败。你是雄才,却不是奸雄,也不是枭雄!你……可惜啦!”
顾衍轻嗤道:“何来可惜之说?本公子也从不曾后悔今日之举!”
他看楚昕元:“还怔着做什么?你就准备让人这样一直押着我?”
楚昕元吩咐道:“把他关进天牢!”
盼君心中顾百姓,勿使流民遍东夏!
他要尽快处理了京城的这些乱相,不让京城多一个流民。
他有些话没有对顾衍说。
没错,就算他能让京畿卫枕戈待旦,就算他能时时警醒,但京郊之外,又如何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