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蔓延到锁骨了,不过这两天它的速度有所放缓,很难说最后会在什么时候合拢。”在洛萨穿上他的衬衣时,佩格做出了总结。骑士点点头,吸了口气吹灭了身边的蜡烛,一方面船舱的内部结构对他来说已经烂熟于心。另一方面,这里的空气比起封仓的时候变的明显稀薄了不少,没人希望还没等海啸把他们冲到失心湾就因为窒息憋屈的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放缓?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随意的坐在稻草里,黑山伯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这也难怪,作为一名策马千里的战士,把他连续几天困在昏暗的船舱里足以称得上是刑罚。况且为了减少排泄,所有人都只吃了刚刚好够维生的食物和饮水,但即使如此,船舱里已经有隐隐的异味在飘荡了。
不过比起这些,洛萨还是更关心自己身上名为“海神之索”的诅咒,这种莫名出现在海员身上的黑色印记会从受害人的手腕开始慢慢向上攀升,直到最后在咽喉处合拢。那时受害者就会如被两只大手掐住了脖子一样,在痛苦的挣扎中窒息而死。洛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这种奇怪的诅咒找上,不过海神之索的出现本身就有着极高的随机性,即使女巫也说不清它到底因何而来,又因何要杀死受害者。每当这种时候,伯爵总是怀念现在应该还在北境的高塔上为鼠人烦恼的起司,如果灰袍法师在这里,事情应该就会简单许多。
黑暗中的小女巫摇摇头,不过随即意识到洛萨并不具备在黑暗中睹物的能力,于是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虽然以前确实有人来找女巫团希望驱除这种诅咒,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在这件事情上,即使是大女巫来也没用。不过我倒是听水手说过,失心湾确实有人从海神之索里逃生,如果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我会想办法找到那个人的。”
洛萨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佩格没有理由骗他。但说实话,对于自己命不久矣这件事,他真的没有什么紧迫感。这被称作海神之索的诅咒在他身上蔓延的时候,伯爵根本毫无感觉,即不疼也不痒,如果说这样的东西可以杀死自己,洛萨在亲身体验之前恐怕是没办法相信的。况且,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上的诅咒应该和那个诡异的梦有关系。但是那个梦的记忆在他苏醒之后就快速消退,到了现在就连一个画面也想不起来了,只留下一些极为模糊的印象。
不过洛萨没有紧迫感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在听到佩格的话之后,网虫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那个该死的失心湾?自从躲在这里后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再说你们又怎么肯定我们一定会跟着海啸抵达城市,而不是一头撞碎在某个岩壁上?”
“所以我才说不要和这些佣兵解释太多,他们根本理解不了你在说什么,稍微超出常理的事情就归结到魔法头上。而当魔法都没法安慰自己的时候,他们就成了毫无理智的傻子。”绮莉的声音悠悠响起,她算是四个人中最无所谓的那个了。在这段漂流中,这个女巫不仅没有觉得苦闷风,反而经常会发出莫名的笑声。而如果别人问她为什么发笑,她会回答说有人在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这样的情况让佩格也对这位同伴感到忌惮,她知道绮莉的双眼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目视之物,但后者一贯的疯癫行为让她难以分辨绮莉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她真的疯了从而看到的幻象。
“你说什么?”网虫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从黑暗中传出的响动也显示这位女佣兵正在起身。而蛰伏在船舱一角的大蜘蛛也跟着自己的主人一同激动起来,摩擦着口器发出警告式的响动。而面对女佣兵的威胁,绮莉毫无畏惧,她的眼睛变的明亮,其中流转着和灰袍法师不同根源却同样致命的魔力。一场战斗,似乎即将展开。
“够了。”洛萨的声音并不大。但确非常明确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当这位战士毫无保留的释放出在军阵中磨炼得到的气势时,不论是女巫还是佣兵都为之一滞,“我知道呆在这里大家的脾气都不会好,但内讧对于我们即将面对的处境毫无益处。网虫,我的好女士,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至于绮莉,我承认我们这些普通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显得愚昧,可那也是因为从来没人教给我们知识。没人想当傻子,所以与其冷嘲热讽,不如向我们这些凡人解释一下当前的处境如何?”
女佣兵重新坐了下来,而绮莉则在轻轻咂嘴之后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多管闲事。我可没义务给你们将那些常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抵达失心湾就行了。而且我建议从现在开始你们最好停止进食,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
“你说随时,到底是指…哇哦!”洛萨的话说道一半就被突然的变化打断了。原本平静的船舱在转瞬间就剧烈的晃动起来,感觉就像是有某种巨大的生物从下方要将这个小小的庇护所抛飞出去一样。
“我说的就是这样子!你个蠢货!海啸已经到了近海,我们从底部被推高上去了!闭上你们的嘴,小心你们的舌头!然后,如果你们不想被摔成肉泥的话,抓住柱子!刺激的要来啦!咦哈!”绮莉在这剧烈的变化中好像兴奋了起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