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莉?她遇上麻烦了?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网虫的挑着眉毛说道。她的这种反应让特意跑来的海拉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虽然墓穴之女不知道绮莉和这位女佣兵之间到底有过什么过节,但是她还是能轻易的辨认出来二人,或者说网虫,是非常不喜欢对方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和人之间总是可以有千万种理由去厌恶另一个人,这一点放到女巫身上就更加简单,不说别的,光是女巫这种存在本身就会遭到常人的厌恶。没人喜欢那些和自己有着相同外貌,内里却是另外一种生物的东西。
好在,虽然海拉和常人的接触不多,但她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网虫厌恶绮莉的理由并不是对种族或是魔法之类难以更改的特性的完全排斥,而是某种更加微妙的东西。用比较简单的话来说,女佣兵对绮莉的感觉是一种嫉妒。这种嫉妒可能产生的原因太多,而鉴于网虫对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女巫的态度来看,海拉排除了非常多的可能性,只留下一个让她觉得相当难以理解的可能,那个自称狼蛛的男人。
这可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势逼人,海拉还是对此非常好奇的。要知道,在女巫的成长过程中,她们会逐渐认识到自己并不是人类中的一员,也就不会产生人类的性别观念。尤其是对人类男性,至少女巫们在外形上还能和人类女性产生亲近感,但是对人类男性,在她们眼中和牛羊之类的动物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在这样的情况下,绮莉又怎么会做出让网虫感到嫉妒的事情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可是绮莉啊,即使是以疯狂著名的女巫中,她也是少见的不顾后果者,也许这种特殊的行事方法真的会让她对人类男性产生了…
海拉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先压抑下去,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墓穴之女看着眼前的女人,从外形上来看,网虫还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再过半个月左右,怀孕的各种反应就会在后者的身上显现。而想到女佣兵腹中的胎儿,海拉就本能的觉得羞愧和不安,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希望打扰网虫的生活,要是现在的失心湾不是这幅状况的话,她甚至会主动安排船只从网虫和狼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没办法,在处理绮莉的问题上,她已经没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手,这种事情不论是赛赫,山怪还是那个情报贩子,都难以起到作用。
攥紧拳头,海拉尝试着用平常的语气开口,“网虫小姐,请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它多半是真的,那么你就不是在帮助绮莉不是吗?据我所知,你和狼蛛都是来自苍狮的人,而佩格她们会和请求你们帮助,说明你们在苍狮的时候就一定和她们打过交道。这样的话,库伊拉的死就也有你们的份。如果那个人借着绮莉的躯壳复活,我想你们是没办法置身事外的对吗?”
女佣兵盯着眼前的女巫,她不喜欢这个人,可能是出于直觉吧,海拉给网虫的感觉让她想起被翻起的坟土,就是那种夹杂着碎裂的树根和白色的蠕虫的潮湿土壤。可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承认海拉的态度到目前为止都是非常友善的,甚至有些过于友善了,而偏偏以网虫对人情的经历,她还没有从这种友善中找到虚伪的痕迹。这是一个一开口就没法让人生厌的人,网虫对海拉下了这样的定义。
至于女巫来这里找她寻求帮助这件事,其实说老实话就算被害人不是绮莉,网虫也不想要帮忙。她没有那么迟钝,正相反,作为一名独自在外行走的佣兵,网虫对很多事情异常敏感。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且从洛萨对自己的反应来看,她也意识到黑山伯爵不知道从哪个途径,多半是女巫那里,得知的了自己怀孕的信息。
平心而论,网虫不觉得自己腹中的孩子会有一个多么美好的未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她或者洛萨死在这里,这个孩子恐怕就很难长大。而即使他们完好的解决了失心湾的一切,安全返回苍狮,身份上的落差也注定事情不会那么美好。女佣兵很清楚,洛萨恢复领主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待苍狮的一切事务落定,可能是几年之后,以黑山伯爵的势力和声望,只要有人知道他还活着,那重新恢复名誉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到了那时,她和她的孩子处境就会相当尴尬。
这倒不是说洛萨会抛弃他们,甚至相反,网虫完全能想象出洛萨不顾众人的意见执意要让自己成为伯爵夫人的场景。可蓝色血液的传承,又岂是说笑?作为一个佣兵,她太知道那些贵族们为了证明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势有多么合理而耗费了多少精力。一个非贵族出身的女性,尤其还是佣兵这种低贱粗鄙的行业出身的女性,无疑会让黑山家族血统的纯正性和统治的正当性蒙上阴影。贵族迎娶平民,听起来很浪漫,但实际上这对二者来说都是一种灾难。贵族需要背负的,是整个领地内的责任,他必须让自己拥有足够的声望和号召力,否则迟早会招来悲剧的结局。这结局可能是一场饥荒后被攻破的领主城堡和木杆上领主所有血亲的头颅,也有可能是一场瘟疫后某个或真或假的先知的指控和其它贵族势力的落井下石。打通上下的结果,往往是上下不容。
这种情况当然不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