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准确的说是接近四个月前,我们的部族曾经在一片牧区住过些时日。那时天气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温暖,大部分地方的牧草还没有到可以供牲畜食用的程度。但是那片牧区却是个例外。那里的牧草长的很好,完全不像刚刚经历过一个冬天的样子。而且当我站在那片土地上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与众灵的联系变弱了。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只是像镜子上被蒙上了一层水汽一样。”
帐篷里,巫奇在回忆着自己对四个月前部族所在地的见闻,“这样的地方,算上那次,我总共遇到过两次,而在我家族留下的信息里,草原上会产生这种情况的地区绝不会少于十指之数。只不过,这些地方让众灵联系减弱的原因都不相同,有些是好事,有些是坏事。”
“比如我的祖先曾经就见证过一位新的神灵从草原中诞生,那是在沙勒部还不是沙勒部的时代,目睹了这件事的部族立刻改变了他们的图腾,成为了侍奉这位新神灵的第一个部族。可大多数时候,这样的情况都会与被亵渎的土地有关,众灵厌恶那里的污秽,因而不想要靠近。”
有关于被神或灵所厌恶的遗弃之地的传说,其实存在于各种信仰之中。虽然每个宗教都在宣称他们所侍奉的存在或存在们是天地之间万物的庇护与支配者,但不可否认的是,总有一些地方,或许是一座山峰,一汪深潭,一片没有波浪的海域甚至一座不知被何时遗弃的房屋,它们不受到任何存在的监管,在那些被遗弃之地中的东西不需遵守任何的规则。有趣的是,某种意义上来说灰塔也是这样的地方。
“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乌维尔那里不正常,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在那个时节怎么会有那么丰饶的草场。可我们没有办法,去年草原上的冬天比三年加起来还要冷,春之灵又因为迟到让这样的日子多持续了些,部族里储备的草料已经见底了。我们这些年扩张的太快,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照顾牛羊,很多在冬天出生的羊羔和牛犊都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乌维尔当然不会照我说的做。”
“然后发生了什么?”洛萨一边穿上衣一边问道,巫奇讲述的情况引起了他的兴趣。尤其是在他身上的刺青被草原人认作众灵赐下的符号之后,伯爵开始对这些邻居的信仰产生了好奇。也许,在水组成的海洋汇总没有得到的答案,反而会在草的海洋中浮现。
“什么都没有发生。”巫奇的脸色略有好转,这其实也和萨满的特性有关,当太阳消失,众灵的力量就得以增长,“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受伤,没有人失踪,甚至连牛羊都生龙活虎,要是真的发生了问题,我也不会在那个女人说完后才意识到重点在四个月前的那片草场。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没有问题多半只是我没有看到,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亵渎之地还是伤害了我的族人。”
“恐怕没那么简单。”起司将手套清洗干净后小心的折叠好放进长袍的内侧口袋里,“如你们所说,那孩子体内的虫子已经在他身体里待了最少三个月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病?我怀疑这种寄生虫的活动和温度有直接关联,温暖的天气让它们在被感染者体内苏醒。不过现在只有一个例子,没有确切的证据佐证我的推论。倒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法师直视着萨满的眼睛,细心的观察着对方脸上每一处细节的变化,“你们抓我们原本是为了祭品。可祭品,是给谁的呢?”
在这个时间点上问出这个问题实际上有些不合适。起司等人和沙勒部的关系刚刚缓和下来,他却迫不及待的掷出了这个极为敏感的问题,这很可能会导致巫奇对待他们的态度发生倒退,而且在法师才答应了治疗的情况下,这个问题也有几分要挟的意味。
然而萨满并没有愤怒,他只是露出了一个相当无奈的表情,在他眼中流露出的无力感,起司并不陌生,在几年前,他也经常从水面和镜子里看到自己露出这样的神色。巫奇深吸了一口气,用这个动作让自己塌下去的胸膛挺立起来,“其实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是谁在索要祭品。因为这件事并不是由作为萨满的我提出的,提出寻找祭品这件事的人,是乌维尔。”
法师的眼神变的锐利起来,不需要阿塔的魔剑,他也能看出萨满说的是实话,可为什么?不管是什么存在在向沙勒部索要祭品,它都应该将意志投射到作为部族中第六感最敏感的萨满身上,而不是作为头人的乌维尔。这样的做法,难免让人感到疑惑。
“这种情况是有先例的。”似乎是察觉到了起司的疑虑,巫奇对刚才的话继续解释起来,“在草原的传统中,萨满虽然是众灵和人间沟通的重要渠道,但萨满并不是唯一的。那些有名的战士,智者,头人乃至单于,甚至是放牛的孩子,都有可能得到众灵的启示,这无关身份,因为众灵的来历复杂,它们各有所爱。“
“而乌维尔生来就具有被钟爱的气质,他的父亲在生下他之前还有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但他们都死了,死于疾病和意外。在那个男人极度绝望的时候,乌维尔诞生了,他是那么完美,就像之前所有的死亡都是为了他的降临铺平道路一样。我的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