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两个萨满,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正常来说,这两人里高的应该瘦些,矮的应该胖些,可这俩人却相反。那个高的,走过来就像是一堵墙,那个矮的,活似是黄鼠狼学会了双腿行走,却总是佝偻着身体,让本就不高的个子显得更小。这两人不光外形奇怪,他们的衣物也奇怪,高的那个一身棕色的外衣,内衬着兽皮,像是农田里收完了庄稼后堆在一边的土堆;矮的那个虽然一副不起眼的样子,可偏偏身上的衣物花枝招展,每一个色块都明艳异常,但这身鲜艳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却不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反而有种无形的威吓。
两位萨满在卫兵的带领下径直走到大帐前,他们对站在那里的白狼略微躬身行礼,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入了毡房内。大帐外的几人,尤其是洛萨他们,都把目光投向恩索德,显然是希望后者告诉他们这两人的来头。白狼的额头有几滴汗水流下,脸色也不大对劲,那是因为他没想到来人是这两个萨满,部族中的萨满不少,受到子嗣们供养或者立下功绩的也很多,可纵然如此,这两人依旧颇富声名。
“高的那位叫岩丘,矮的那位叫锦斑。这当然是绰号,许多流浪的萨满都不使用名字,当他们从原部族离开的时候,就证明人给予的名字对他们来说不再有意义。这两人是一对兄弟,高的是哥哥,矮的是弟弟,据说他们是双胞胎,但谁也说不清楚怎么长大后会差距这么大。”
洛萨点点头,身材高大和身材矮小,其实都可以解释。在苍狮的时候,他就从马戏团里看到过这样的人,起司称这两种畸形为巨人症和侏儒症,是先天疾病,当然也可能和诅咒或祝福有关。考虑到这两兄弟的萨满身份,后者更有可能,在草原上因为营养的问题,很多新生儿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畸形,而这些畸形的新生儿往往会成为萨满的候选。用狭隘些的解释来说,这些孩子的畸形是为了人们方便理解他们的不凡,也方便其他萨满认出他们的天赋以方便训练。当然,前提是先天畸形还没有严重到影响正常的生命活动,否则别说萨满不会收下,部族也不会赡养他们。
“我能问他们侍奉的是哪一位神灵吗?”询问萨满所信奉的神灵,在草原上是件要看场合的事。作为朋友,牧民自然不会隐瞒自己的信仰,那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可作为敌人,洞悉信仰就不那么让人舒服了,虽然众灵的萨满们不会因为信仰不同而有不同的弱点,可一些较为极端的萨满,也就是只供奉单一或少数几个神灵的萨满,他们的手段确实与信奉的神灵有关。而流浪萨满,多半属于后者。
“这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来到这个部族已经很多年了,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恩索德看了眼毡房的门帘。人要是出了名,想藏东西就不容易,能在盛名下仍能藏有秘密的人,城府必定极深,“他们两人都是侍奉蛇灵的萨满,早年间部族曾经被这附近的蛇类所扰,牲畜行人多有折损,就是这二位安抚了它们,让我们和它们相安无事。不过,倒是没听说他们明面上和我的哪位兄弟交好。这两人是典型的流浪萨满,心里除了神灵外别无它物,留在这里据说也是为了向礼丑学习,很少参与族内的事务。甚至因为蛇灵的特性,连祭祀上都很少出现。”
“那你觉得,我们是现在走好,还是等这两位出来?”洛萨的意思是,既然岩丘锦斑两兄弟大体属于中立,那他们未尝不可作为此次任务的助力。眼下小队的成员因为外形问题太过惹眼,白狼的手下又会引起警觉,两名萨满的身份敏感,可也比前两者的刺激性来的小些。
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白狼。恩索德还没有想清楚这件事,大帐的门帘就被撩开,身形高大的岩丘投射下一大片的黑影,“你们,跟我走。”
他既没点名道姓,也没用手指示意,可洛萨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人口中的“你们”说的是谁。因为目光,只是轻轻扫过一眼,两人一猫的后颈就都泛过一丝凉意。这种凉意,像是在草里碰到一条蛇,那蛇昂起身子和你对视了几秒,施施然翻身而走后的感觉。几人互相看了看,在白狼复杂的目光里跟了上去。本应在营盘中跟着来客的卫兵,在见到岩丘时都自觉或不自觉的让开,没有强制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想上前。
“把这个戴上,戴在额头上。”在走出营盘前,岩丘将两条布条样的东西递给洛萨和阿塔。待两人把东西拿在手里,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布条,而是两条蛇皮制成的缠巾!洛萨犹豫了片刻,将缠巾裹到了额头上。相较而言,阿塔要克服的心理抗拒就要强一些,蛇皮上的味道没有处理的很干净,再加上妖精之眼也让她看到了蛇皮鳞片下面潜藏的令人目眩的纹路。但考虑到事关努伊萨的安危,她还是咬牙将其戴了上去。
高大的萨满检查着两人的佩戴情况,还亲自动手帮他们调整了头巾的位置。那双足以将人头握在手心的大手让人印象深刻。
“出去后,站在我的影子里。你们头上的护符会让别人注意不到。”岩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将他给与二人头巾的因由告知他们,而后他又特意看向伯爵,“你在我影子里的时候不要去碰你的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