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柱像是一条沟壑一样陷入皮肤,只有每一节脊椎骨上的凸起如一座座孤冢般隆起。那些展开的肋骨,好似蝴蝶的翅膀,却没有半分的美感,只让人觉得脆弱和难以支撑,那些连接在骨头与骨头之间的皮肤,像是某种被拉伸到极致的面皮,轻轻一碰就会破裂。可就是这样的背部,都因为兽化病发生着更加糟糕的改变。羽毛,鳞甲,甚至背鳍都在贫瘠的躯体上浮现又消失,所幸它们只是展露出了胚胎里的幼体才会有的样子,并没有真的开始发育,否则光是这些组织所需要耗费的能量就足以杀死这个可怜的孩童。但情况并不好到哪去,尽管是微弱的损害,也足以让濒临崩溃的生命消逝。
其实这世上大部分的病症都是可以医治的,难就难在时间。医者经常被形容为与死神赛跑的人,他们要做的不是慢条斯理的研究病症的原因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提出方案加以修改,在病症对患者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前,他们最要紧的是扼制问题的蔓延,然后再徐徐图之。其实大部分情况下,只要能做到扼制,这病也就没那么可怕了,生命的活力并不会弱于削弱它的力量,只要有充足的时间,身体完全可以产生反应来对抗病变。
起司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不说撑过兽化病,只求能熬过这次变异高峰,这样这孩子就还有时间补充能量调养身体,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手掌按在肩胛骨的后方,渔翁说的神乎其神的穴位,他还没时间接触,也不懂得什么送气入他人之体的方法,现在的法师只能用自己已有的知识去尝试着操作体内的气。再简单一些来说,他这完全是在瞎蒙。可眼下,瞎蒙已经是不错的事了,因为他至少还有资本去蒙这一次。
吸气,呼气,起司将思想之湖压平,不让它泛起波浪。气,在心肺,在四肢,在百骸,随着法门的运作而被唤醒,这些隐藏于人体中的力量开始流动,开始凝聚,逐渐能被身体所感知。法师尝试着将这些能量聚集在手掌,这个过程很顺利,除了双手略感发热肿胀之外没有引起其他副作用。问题是,无论起司怎么引导,那些气也没有丝毫要从他体内流出去的意思,最多就是汇聚在指尖,接着就又都回流到了掌心,甚至在几秒后隐隐有溃散之势。
这也怪不得起司,虽然理论上他已经对气有所了解,但那只是理论。法师的潜意识里还是将气当成是一种与魔力类似的能量在操作。可是魔力是纯粹的,它在人体内与人体外是无分别的,因此魔法才是危险的,因为当施法者掌握魔力的使用方法后,他的施法不会有任何主观之外的问题。换句话来说,掌握魔力就等于可以施法。这和气有太大的区别了,要知道,剑七对气的运用最高也只是小凌虚步,只能用来强化自身,毫无外放的迹象。
眼见利用气的方法失败,法师也顾不得其它,只能调换状态,双眼投射出魔光,他是想用魔力制造出可以操控的触须伸入对方体内,进而控制对方身体的变化。谁料魔力触须刚一接触表皮,那孩子的背上就出现了大片紫红色的皮肤,就像是严重擦伤后会出现的伤口。起司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心知这是他的魔力被对方的身体错认成了自己内在的能量,于是疯狂的想要变异,但实际上那片皮肤里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就造成了溃烂。
照这样看来,说不得起司的魔力触须真的深入进去,人不仅救不下来,还会直接将这孩子的性命断送。这兽化病也太敏感了,完全就是一头无形的饿兽,只要能提供给自己变异的能量统统来者不拒的想要据为己有。他手里掌握的两种体系都没法作用在病情上,这样下去情况就糟糕了。
当然,起司还有着第三种力量,禁忌的力量,也是他真正作为灰袍的手段。但这力量从来没用在过救人的地方,它太可怖,太不可控,要是一个失误,不仅这个孩子救不下来,恐怕还会牵连到其他人。况且,现在的法师对使用这股力量多少还带着几分抵触,草原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你最好快点,这孩子快不行了。”凯拉斯的话提醒了法师,确实,贴在后心的手掌里对心跳的感应越来越微弱。是再次尝试还是放弃,一念之间。
起司几乎都要收回手掌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即便奇迹出现,也只能救这孩子一次,下一次,他还是很可能会死。况且,在已经知道了九环帮的魁首是那么难以对付的敌人后,现在损失气力去帮助别人是非常不明智的,这孩子本就要死,没必要让他和他的同伴为此冒险。确实,没必要。
“凯拉斯,出去。”当双动着魔力的双眸看向猫妖精时,后者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蹿出了房间。有些事不必言明,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该尊重他人的秘密。待房门关闭后,起司收回双手,只伸出右手的食指,他的手指顶端开始发生诡异的改变,好像他也感染了兽化病一般。区别只在于,法师用来改变自己躯体形态的方式更可控,也更不祥。这不是简单的变形魔法,因为变形不能解决问题,他现在要做的,是消除他与病人间的隔阂。
带着亵渎力量的手指按在第三根脊椎的凸起处,不是如锥子般刺破皮肤的探入其中,起司的手指和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