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后,是一间石室。按照荣格的计算,这里应该还没到和水面相接的深度,可房间内的状况却非如此。石室内的地面有一小半,准确的说是以门为圆心所展开的半圆形石质地面是可供人立足的。
尽管那层石板上也有一层积水,可和半圆形之外的浑浊水域相比已经好上太多。没错,石室里有多半的区域根本就没有地板,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具体有多深以及会通向何处的水体。看来所谓的降临并不准确,蛙神的使者应当是上浮于此才对。
石门的下方有一道门槛,算是用来阻隔房间内的积水不会过量的涌入走廊内,对比门内外的水位就能发现,房间里的水位要比走廊高上些许。
不过这不是问题的所在,真正的问题是,看石室里水面的浮动程度,那里面的水多半是和外界水系相连的,换言之,是流水。让一个吸血鬼把脚踩进流水里,无异于让一个普通人站在钉板上,那种不知何时就会引发灾难性后果的恐惧足以让大部分意识都本能的产生抗拒。这不是可以轻易化解的事。
“克拉夫特兄弟,请进吧。使者就快要降临了。”有着类蛙怪异长相的祭司再次开口,但并没有对信徒的迟疑有所表示,显然这样的反应在众多面见过蛙神使者的人中并不少见。当然,这位祭司肯定想不到,此时他面前的信徒并不是在对未知感到不安,而是在考虑要不要在这里直接扯开他的喉咙。
一番心理考量之后,荣格还是放弃了立刻撕破脸的想法,虽然这个祭司的长相很能说明问题,不过他能知道的事情肯定没有两栖者多,在有更好的选择时,流水带来的冲击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这么想着,他的脸上露出仿佛下定决心般的表情,迈步走入了石室之中。在他的背后,石门缓慢的闭合。
“呼!”照亮石室的不是发光的苔藓,而是被早就搁置在墙壁缝隙上的油灯。几条引线从墙壁的缝隙中连接着它们,让人从外部也可以点燃灯火。只不过,这些油灯的照明程度显然被细心的调整过,虽然可以照亮四周的墙壁,让人确信自己是在石室中,却无法实际照亮房间的中心区域。
相反,四围的明亮更加衬托出中心的黑暗,如果是正常的人被关在这个屋子里,他的眼睛恐怕会在这种反差中极大程度的失去对黑暗区域的判断力。
这种把戏倒不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在荣格看来,它更像是在保护站在这里的朝圣者,因为黑暗有时也是一种温柔,不至于让人看清那些他们接受不了的东西。那东西已经来了,他能感觉到,通过脚下微凉的水流,有什么东西从石室的下方进入了这里。血族调整了一下状态,他也不希望吓到对方。
“咕噜噜”气泡从水底冒出,在水面破裂。昏暗的空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从水底升起。吸血鬼是属于黑夜的种族,他们行走于黑夜,活动于黑夜,因此自然拥有可以在无光或微光环境中睹物的能力。
荣格很清晰的看着那个如人般大小的蛙类生物以一种怪异的姿态从水底浮出,并站立在水上。说她怪异,是因为这生物明明有着蛙类的头部结构,却有着人般的躯干与四肢,尤其是躯干上挂着的复数类似的东西,怪诞又令人不适。
这也是为何会用她来描述那个生物的原因,从水中到来的蛙神使者,有着非常类似母性崇拜中的母神形象。但这种形象并不意味着,相反,用任何视角来看,她的外貌都只会让人觉得恐惧。毕竟,蛙类是卵生动物,一个类蛙的生物却长着胎生动物的哺乳器官,怎么想都透露出不自然。
“你好,虔诚的信徒。”轻柔的女声从黑暗中响起,丝毫不似她的外貌。与那名祭司一样,她在发声的时候也没有张嘴,而是直接通过喉咙来发音。
“也祝您愉快,尊敬的女士。感谢蛙神的恩赐,让如您般高贵的使者空出时间与我这般卑微的人交流,我感到不胜惶恐。”荣格尽量模拟出那种包含着局促,焦虑和些许恐惧与兴奋的语气说道。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活灵活现,他不能确定对方是用什么感官来感知世界,所以在表演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话说回来,扮演克拉夫特对于荣格来说本身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丰富的人生履历足以让他成为优秀的演员。
“不必这样,我的兄弟。你我都是蛙神的侍者,沐浴在祂的荣光之中,我只是比你先一步步入河流,迟早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
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荣格在内心暗自非议,不过也仅仅限于内心,“您的宽慰使我备受鼓舞,尊敬的女士。蛙神拯救了我,让我重新有了生活的动力。我本该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感到满足,可贪婪让我希望得到祂更多的智慧,请原谅我的自私,请原谅我。”
“这不是你的错,兄弟,我们都在渴求着更多的东西。那是因为我们的心里都有残缺,这世界造成的。伟大的蛙神慷慨的献出自身,为我们填补内心的空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倾尽一切的侍奉祂,祂就是这个世界的救赎,是我们所有人的救赎。”女性的声音带着令人着迷的魔力,温柔的嗓音如同柔软的棉絮将人包裹。纵使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