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东西不是一只青蛙。我的意思是,尽管那东西给人的第一感觉确实和青蛙一样,它发出的鸣叫声也与通常人们印象中的青蛙相同,但它不是青蛙,至少不是人们熟知的那些种类的青蛙。证据来自于细节,肢体的细节,皮肤的细节,感官和理智的综合考量。
人们总是会在大体感觉到某物后将其快速的分门别类拉入自身已有的知识体系中,这样的做法有利有弊。而邪神及其子嗣则非常善于利用这一点。它们看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实际上却截然不同。
好在,可能是受到周围那些触须的影响,除了起司之外,其他人没有余力仔细观察带路的使者。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躲开触须,以免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而让整个队伍万劫不复。
这也怪不得他们,虽说预言指出青蛙会带着他们抵达目的地,可指明方向与穿过危险并非同义词,这条道路可能是正确的,却无人能保证它是安全的。或者说,此时此刻再想在这种深入敌营的环境里找到所谓的安全,本身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错误。在这里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生死抉择。
而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触须也越来越密集。不过和外围那些活力四射的触须不同,内部密集的触须却表现出了一副颓废的样态。本该笔挺的躯体瘫软在地上,上面的刚毛也不再蠕动,就连颜色也黯淡了很多。与之相对的,是它们周围的沙地呈现出苍白的色彩,就好像是完全燃烧后剩下的灰烬,不再有一丝的活力。
“这片土地已经死了,我没法在其中感受到丝毫的魔力,它们对于魔法来说是绝缘的。”
可能是被周围的变化所影响,薇娅用低低的声音说着她的感觉。之前在触手中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呼吸声被感觉到从而暴露了位置。但如今在这片死地之上,他们可能不必再如此担忧。
“它把这片土地啃食干净了。在这里再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营养,而重新改变这些触须的位置则会耗费更多的能量,索性将其放弃。”
洛洛依据着女法师所说,进一步提出了论断,这个论断听起来十分合理,在自然界中也许也能找到类似的例子。但要是它正确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成为了这片荒原上仅有的活物。
那些蛰伏的触须,开始有了反应,它们的顶端和刚毛都像是被电击的僵尸般抽搐起来。它们只是被暂时弃置了,邪神子嗣并未真正切断与它们的联系。
相反,它把这些失去作用的滤食器官变成了最好的索敌工具,任何进入这片范围内的生物或能量体,都会自然的引起它们的反应。隐蔽,已经毫无意义。
“跑起来,别害怕那些地上的东西,它们离重新能动还有段时间。”灰袍首先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为这片死寂之地带来的变化,他也是第一个发现那只带路的青蛙不见踪影的人。
想来对于派出那只青蛙的存在来说,路带到这里就已经足够。就像触须可以依据着能量找到小队,法师们也可以逆向通过感知魔力,寻找到对方的所在。
其实魔力本身并不具有索敌的功能,因为上下四方都充盈着类似的能量,只是如这里一般自然魔力被抽取一空的地方也确实举世罕有。
展开魔力视野,看到的是一片从未有过的场景,许多施法者终其一生都在致力于辨识和归类魔力视野中看到的不同魔法光谱,并尝试将其剥离和利用。很少有人会对魔力消失后的世界产生好奇。
当光谱上的颜色不是以熄灭的方式黯淡,而是彻底的被移除,那他们究竟还能看到怎样的色彩?这恐怕是无人可以解答的内容,因为我们本身就活在一个色彩的世界中,哪怕是黑色,也是一种实质存在的颜色,在视觉的世界里,不存在虚无,它超出了可以被描绘的范畴。
“不要用魔力看周围,保持正常视觉。”其实不用起司提醒,薇娅只是稍稍尝试了一瞬间,就自觉的关闭了魔力视野。
完全是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的意识直白的告诉她,那不是可以接受的场景,甚至她所看到的究竟能不能算作是一个场景都值得推敲。如果恐惧来自于未知,那虚无就已经超出了尚未被知晓的未知范畴,它属于无法被理解,亦无法被形容的不可知领域,当接触到这个领域的时候,诞生的就不再是恐惧这么简单的情感。
这种发自灵魂的战栗注定会铭记终生。
“尤尼,拉着她。”察觉到了女法师的异常,灰袍立刻知晓了她的状况。
这也没办法,对于施法者来说,以魔力视野来观测不熟悉的地区几乎是本能反应,就算他提醒的再早一些都不见得真的能阻止对方。好在那股战栗还没来得及化为实质的伤害就被掐灭,给薇娅一些时间,她就能自己走出来,希望如此。
相较之下,洛洛和尤尼就算是幸运的了,他们两个一个不是使用魔力的施法者,另一个干脆是个普通人,因此除了地上的白沙和触须之外,这里没有其它的东西能伤害他们。
有的时候,有能力看到更多的东西并不全是好事,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