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远在奔流的灰袍感觉到了莫名的活络。那就像是麻痹了的肢体重新恢复活动能力,或者刚刚拆下石膏的感觉,他好像重新拥有了一部分自己的身体,而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部分。
好在,在起司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时,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因此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发了一瞬间的呆,这对于灰袍来说蛮正常的,作为一名经常需要深思的法师,他在与同伴交流时就会有这种情况,凯拉斯和阿塔他们私下里将这种状况叫做“瞌睡”。
“凯拉斯现在应该还安全。”从瞌睡状态中恢复的起司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让其他人感到了些许的疑惑。法师看了看他们,耸耸肩。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且离我很近。也许是某次法术的意外效果吧,我会查清楚的。”
起司带来的小插曲很快过去,不是说凯拉斯的安危不重要,只是坐在这里的人都清楚法师的感觉无法真正带来改变,他们追不上他,也没法在这里为他提供任何安全保障。
与其如此,不如尽力做好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不要让猫妖精的努力和冒险白费。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凯拉斯会抛下阿塔独自出发,一方面是因为他当时焦急万分,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小队里伙伴的信任,他相信哪怕自己不在这座城市中,起司他们也绝不会让女剑士受到伤害。
“没关系,他会安全回来的。因为他是凯拉斯,猫妖精中最厉害的剑客。如果有一场要往来于这里和妖精国度的冒险,那没人比他更合适。”
阿塔轻声说道,恢复了记忆之后,她对凯拉斯的信任有了极大的增加。那已经超越了之前伙伴之间的友谊,就像她说的,猫妖精是她的父亲,哪怕没有血缘仍紧密相连的存在。
“当然,我们从不怀疑这件事。所以我们得尽量多准备些惊喜,让那个抛下同伴还不说清楚的家伙为自己错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灰袍的表情明朗起来,反正也不是坏事,他已经学会了与自己的好奇心共处,而不是一有未知出现就不管不顾的投身进去。那当然也很有意思,不过先处理眼下的问题更急迫。
几人的表情都放松了些,而话题也从凯拉斯回到了这座城市。女剑士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觉得,你之前的提议可以一试。但我不想完全执行。”
“当然,当然。这是你要做决定的事情,与其由我这个他者来操刀,我更希望能听到你的想法。那么就来说说吧,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起司看起来很高兴,他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恰恰相反,在许多时候他做出看似不可更改的规划,实则是因为那会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就像拉车的时候,与其三匹马各自按照步调朝三个方向拉,当然是将它们规定只许像车头的方向以相同的速度奔跑更有效率。但这不意味着赶车人可以忽视马匹的意志,否则就等着翻车吧。
再说,起司从不认为自己是那个驾驶着马车的人,他只是马群里更懂得思考的那匹马罢了。
“我认为阿塔兰忒这个人应当要站到幕前来,这点上你说的没错。我的姐妹,阿洛狄忒做的太过分了,不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妖精们来说,她都带来了席卷式的灾难。充沛的情感曾经是她最令人喜爱的有点,但当她把这种热情投注到一件无意义的事情上时…破坏力也要大得多。”
女剑士的表情略微黯淡,听得出来,哪怕已经被追杀了这么多次,她仍然没有完全将自己和那个名为阿洛狄忒的人划到仇敌的关系之中。那是因为被找回的记忆里,不仅有凯拉斯的身影。
“我们不能用火来灭火,不能用水来治水,如果我只是站出来向她宣战,局势不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变,相反,两名王位继承人之间的战争将会成为导火索引爆很多东西。到目前为止,虽然她发布了对我的悬赏,甚至派出了紫杉人来攻击,但凯拉斯和你的存在无形之中达成了平衡,那些妖精贵族能够接受这样的局面。打破这样的平衡不难,或者说实在太过容易,问题是后果,疯狂如我的姐妹,也还没公开宣战,因为一旦战争打响,我们两个就都没法掌控它的走向。”
这么看来,妖精世界的制度和人类王国也没太大差别,只是若真如此,还有一股力量到现在为止都保持了诡异的沉默,而他们或许会成为影响这对姐妹的关键。
“除了你们之外,妖精王的下一任继任者还有几个?”
这个问题,是剑七问出来的。和起司他们所习惯的社会运作方式不太一样,在寻剑者的故土,宗族就意味着继承人的丰饶,不仅直系子嗣数量往往惊人,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的子嗣都可以作为继承人来培养,因此反而不容易出现这样的捉对厮杀。
“男性只有一个,女性则是我们两个。”
这样的回答别说剑七了,起司都感到麻烦,按凯拉斯之前的说法,妖精王国就相当于妖精世界,哪怕那个世界再小,也会比人类常识中只有几座城市的国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