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场的妖精中不乏视力卓绝者,可在他们极为强悍的观察力下,也说不清刚刚电光石火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短暂的沉默后,窃窃私语开始在人群中产生,
“你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吗?那把剑是哪里来的?”“没有,难道它会隐形?”“隐形的魔剑?”“不不不,我看清楚它是怎么出现的了。”
“沙子构成了那柄剑,从凯拉斯的毛发里涌出来的细沙,改变了他左臂的动作,并从指尖延伸出去。不可思议,它比任何传说里的魔剑都要神奇!”
比任何魔剑都神奇,这种话当然只是一时的感叹。妖精们的魔剑每把都不可思议,要论其中最神奇的是那一把实在是无从谈起。
但这也足以说明这柄沙尘构成的刺剑是多么的不合常理,哪怕是在这里,在常人看来怪诞离奇的妖精界域。但这只是最初的亮相,光有一个惊艳的开场并不一定能担得起重任。
妖精贵族的攻击再次袭来,更快,更难以预测,如夏日的骤雨,似山中的岚风,一念之间已经刺出三剑,三剑中又藏有三种变招,每种变招里又有三种变化!
“是三重剑!”
惊呼声再次从人群中爆发出来,这次是因为达达尼昂所施展的剑术。那正是他之所以能享有几近剑术大师声誉的原因,据说只要见过三重剑的人都不会再想和他交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破解这繁复玄奥的剑术。
而凡是面对过这剑术的人,无不为此折服,哪怕是战败战死也需得承认它的威力。只有一人,唯有一人,曾经同样用剑将这无敌的剑术破解。可现在的凯拉斯已如风中残烛,甚至无力站立,何谈破解剑术?
“铛!铛铛铛铛!”
如金属雨滴击打在金属枝叶上的声音连续响起,甚至开始有了节奏。可这不是一场音乐会,达达尼昂亦不是音乐家,他和他的剑都是无情的杀手。只是这次,他们的目标有些难杀。因为饶是三重剑的剑术多么犀利,变招如何多样,它终究是刺剑的招数,刺剑是没法穿透盾牌的,至少是这面盾牌。
“怎…”
在连续出击好几秒无果后,妖精贵族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攻势。出于颜面考虑,他没有说出已经吐出一个字的疑惑,不过这其实不重要,因为所有人都有与他一样的迷惑。在他们面前,那柄尘沙刺剑化为了一面沙盾,样式与妖精们中的一个手持的一般无二。
这面筝形盾上满是剑痕,但随着攻击的停止,那些痕迹很快就被流沙覆盖修复,消失无踪。想要破坏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但不论是刺剑还是三重剑,都是以精准攻击要害来作为威胁手段的,它们的纯粹破坏力远远不足。
“尊贵的爵士,请允许我代劳。”
人群中一个长着野猪般头颅,下颚有着粗壮弯曲獠牙的妖精说着站了出来。他的双臂极为粗壮,蕴含着可怖的力量,而他长满长毛的双手则握着挂有流星锤的铁链,锤头足有半个人头大小。
这样的武器,一击足以让重甲骑士的护甲都受到极为严重的损伤。它不是面小小的沙盾能抵抗的。
达达尼昂看了看那柄流星锤,又看了看自动留出了月牙形缺口得以让自己的主人看见形势的沙盾,他的胡子抖了抖,“不,把这个废物和他的沙子抓起来。”
这项命令倒是很快得到了执行,因为凯拉斯此时已经昏厥了过去。若没有之前在沙漠之底的一系列遭遇,他会比现在更充满活力以至于能杀出重围吗?又或者,尘沙之剑的存在偶然间反而保全了猫妖精的性命?谁知道呢,世上总有无数个如果,现实则是无数巧合齿轮契合在一起的那个瞬间。
凯拉斯只知道,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过去对手的阶下囚,货真价实的阶下囚。因为达达尼昂就用一个金属笼将黑猫囚禁在他城堡大厅的台阶下面,只要凯拉斯抬起头,就会看到主位上的宝座和宝座上方悬挂的达达尼昂以及他家族中其它人的巨大画像。妖精王座在上,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种酷刑了。
飞燕,不在身边。理所当然不是吗?哪个狱卒会蠢到让他的囚犯留有武器?凯拉斯靠在金属栏杆上,他不担心那是铁做的,在妖精界域,铁是一种禁忌,任何铁都不被允许带入这里,否则肇事者必将承受最恐怖的刑罚。
剑客呼出一口气,大厅的空气里混杂着香薰和金属的气味,它们混合成一种带有刺激性的甜腻,一些妖精把这种常常会出现在领主或贵族大厅里的味道称为权利的味道。他讨厌这种味道,尽管他的名声就是在这种味道中构建起来的。
脚步声,从大厅的侧面响起。不必去看凯拉斯就知道它的来处,那是通往宴会厅的螺旋阶梯,这座城堡的结构他已经努力忘记,可当真正回到这里就又重回过去。
达达尼昂看起来刚刚主持了一场宴会的开幕,他的手里拿着有铜质托底的玻璃酒杯,身边跟着三名快可灵侍者,这些侍者共同拖着一面放满食物和酒水的托盘。贵族故意走的很慢,他希望自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