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惊悚这种体验对于法师们是无缘的,恐惧和无准备都来自未知,对于知道过多的他们来说,自己感到恐惧的机会远少于带给别人恐惧的机会。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若说两个灰袍一点心季都没有是不可能的。陌生的森林,安静的雪地,凝视着你的鹿群,这一切都像是无形的手在尝试撕开名为理智的薄膜,让包裹在其中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宣泄出来,吞没思考和意识。
只不过作为灰袍法师,他们的理智并非薄膜可以比喻,非要说的话,起司和咒鸦对外界事物的抵抗能力早已变成了坚固的城堡,别说无形的手,就是用弩箭,用火炮,轰炸都要轰炸上一段时间。哪怕直接和邪神对话,他们的意志也不会快速崩溃。
为什么要突然讲到邪神呢?那或许是因为起司在短暂的讶异之后迅速从鹿群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他当下伸手拦住了想要施法的咒鸦,倒不是觉得同门解决不了眼前的场面,只是他要是用魔力视觉看到了什么麻烦的东西,之后说不定会让问题扩大。
在处理不可名状之物时有一件事格外重要,那就是伪装。简言之,如果你面前有一个明显不像某个东西,却偏偏尝试着伪装成那东西的存在,你最好不要直接戳穿它。在对方尚且处于伪装中的时候,人反倒更有可能平安脱身。
当然,做到这一点远比说起来困难,人可以轻易欺骗他人,却很难欺骗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身体,哪怕脑子再怎么想,身子该抖也会抖,失禁也从不和你打招呼。
“交给我吧,这是我的专业。”
一般来说,这种说辞在灰袍间是行不通的。不同于寻常法师,以真理作为追求的灰袍们虽然各有精通,但都致力于用自己的知识解决和回应一切问题,故而在他们看来从没有什么是同门的专业能做到,自己的专业不能做到的。
例如眠者精通梦境法术,可这不代表着咒鸦,茶梗或珠宝师不能通过梦境进行施法,或许有谁在某种情境下格外有力,但其他人也都有不错的适应性。除了起司和他的专业。
咒鸦和邪神是打过交道的,他原本赖以傍身的十枚魔法戒指,都间接折损在潜藏在原熔铁城地下的邪神地穴之母,和她的邪恶卷属手里。
因此咒术师很清楚起司和他研究的对象与自己的领域有多大的区别。如果说世界是一颗鸡蛋,生活在鸡蛋里的法师在尝试解析鸡蛋的结构,用途,产生原因和未来走向,而起司的研究则是透过鸡蛋壳上的透气孔,观察着鸡蛋之外的世界。
这其中的差别就注定了,他们在面对某些问题时是无法共通的。
不过眼前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群鹿确实受了邪神的影响,如果假以时日,兴许会开始形体扭曲,等到下一辈小鹿出生,就会生出什么畸形的怪物。
而现在,它们对起司来说甚至当不上麻烦两字,以如今灰袍的能力,就是不用禁忌之力,以知识用法术手段解决它们,整个事情也不需要一个小时。
问题是,这些受到邪神蛊惑的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众所周知,邪神进入这个世界,是希望得到信徒的,而鹿这一物种确实不足以担任此职能。
起司合拢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的蓝色向着深邃的幽蓝转换,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详,那颜色像是被凝视着的漆黑海面,仿佛随时会有巨大的怪物会从水中钻出,将人拖入深海。
在这种视线下,起司看到了他的目标,那是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她穿着破烂的袍子,袍子的颜色怪诞而难以描述,袍子,让人无法想象长袍中的骨架样式。长袍的顶部连接着一颗惨白的头骨,那是长有两根怪异犄角的羊的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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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骨中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雨水拍打着地面和树木的声音,可以看到的声音。啥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场雨,一场从古至今一直在下,从未停息的雨。
湿魂,在奔流城被当成溪流,深潭与雨的神明,她和起司打交道的时间很长,早在鼠人瘟疫时期便曾现身和派出信徒。不过那时的湿魂大体还是站在起司这边的,她向年轻的灰袍展示了很多善意,提供了许多帮助,这些起司都记得。
问题是,这一次这名邪神现身,又是为了什么呢?她用自己的力量影响了这支鹿群,让它们在这里等待两名灰袍法师,是有什么目的?
“如果你愿意解开对这些可怜生物的影响,我会很高兴。”
等待邪神说明来意是不现实的,她们大部分时候其实并没有在关注正在发生的事情。同一个邪神可以出现在同一时空下的不同地点,以寻常个体的角度来看待她们并不理智。
因此很多邪神的行为都是无意识的,她只是在那里,就会污染周围的环境,制造出自己的信徒,甚至发展出一个可怖的教派。而主动去呼唤她,让她关注此处,则是可以快速引来注意的方式,往往也是自杀的最快方式。
“你比我想的更快到达这里。”鹿没法说话,严格来说也没人在说话,声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