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起司并不是在装傻,也不是在质问,他是真的感到疑惑。因为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这个房间里是没有眠者的身影的。
作为梦行者,眠者在梦中或许有无数种可以隐藏自己的方法,但在现实世界,她不该有能让起司无法发现的能力。梦行者的基本特征就是这样,因为他们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对梦的研究,哪怕是灰袍的眠者在其他施法门类上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可此时的起司,已经有了一只无形的神眼,这神眼专看世间魔力的动态走势,不论是诅咒还是宝石魔法,都能尽收眼底。要在这只神眼前隐蔽自己的身形,眠者是做不到的。甚至这只神眼看不到的东西,而长夏也不应该能看到。
“你对梦的了解还停留在梦,所以你找不到她。”
长夏给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答案,然后很自然的拉出椅子坐了上去。她不累,可能坐下的时候不坐,也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梦,停留在梦?难道梦还能是别的东西吗?”
起司皱起眉头,长夏说的话让他想到奔流城中的渔翁和石匠,或者说,她的说话方式并不直接,而是需要听者自己根据经验和知识来做延申理解。这在法师之间并不常见。
“可以。如果你的本质足够强大,梦就可以不是梦。因为我们所谓的现实,并不比梦真实多少。”
这句话一出口,起司就知道对方在说他可以触摸但无法理解的事情了。有趣的是,已经张开了神眼的他渐渐觉得,长夏也好,渔翁也好,他们所说的东西其实和所谓的世界由意识决定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的。
因为他们并不认为意识脱离物质存在,换言之,心不高于物,心就是一种物,所以梦才能扰动现实。只不过,他还没法解释清楚这些。
“那你能让她回来吗?回到我们所在的这个层面来。”
解释不清的东西,起司不会过分执着于别人的答案,有些东西听到是听到,懂得却是另一回事。所以比起追问其中的原理,他反而关心眠者的状况。
他怀疑眠者的不可观测不是自愿造成的,要知道,虽然她确实很讨厌被外界打扰,可一个真的想要脱离一切的人,不会执着于床上的陈设,更不会为让自己睡的舒服而做出那么多努力。
长夏很痛快的摇了摇头,而她的理由也让起司无法反驳,
“我的所有法术,都是以我自己作为对象的。在我的研究完满之前,我无法对我之外的事物进行魔法的干涉。哪怕我能看到,听到,都不行。”
这就是本身魔法最大的限制,这类魔法的施法者个体能力会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但他们却不会成为世俗意义上的超人,相反,这些特异能力一旦离开施法者本人就会毫无效果。
夸张一点来说,把长夏和一头巨龙关在一起,巨龙的爪牙,重量,吐息,胃酸,都无法伤害到她,可她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伤害巨龙。
本身只坚固自身,这与单纯的个体强大是不同的,某种意义上,本身类型的施法者,是对这个世界影响最小的一类人。
“那她安全吗?我是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能力将她带回来,或伤害她吗?”
带走眠者,是为了保护她。如果她已经受到了保护,甚至比起司能提供的更好,他也就没有理由再去强制将她唤醒。
“老师可以,其他人,恐怕都不行。你可以理解为她用梦给自己编织了一个保护圈,在这个圈里,没人能伤害她。当然她也无法影响到外界。”长夏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起司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当然会沉默,因为对方的话终于让他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龙脊山下的梦里和他见面的人,不是真正的眠者。
证据有两个,其一是长夏刚刚所说,其二是之前他们去过的水晶帐篷。在眠者向他展示的梦里,珠宝师的所在是一间琥珀屋,而他们去的却是水晶屋。诚然水晶帐篷里没有珠宝师本人,但当时咒鸦对自己胳膊的感应和琥珀屋的位置是相符的。
所以要么珠宝师在短时间内将琥珀屋变成了水晶帐篷,要么就是那个眠者向他展示了虚假的建筑和真实的位置。这很怪,非常怪。起司一时半会无法从中得出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一切,唯独能够肯定,眠者不会用这种近乎误导的方式指引自己,那不是她的风格。
“你本来有事找她?”
长夏当然看得出起司情绪的变化,她对其他魔法无力干涉,不代表她对周围的变化迟钝,这里面就包含了人的情绪转变。你若是心怀不轨的接近她,那不管将祸心包的再深再严都没有用,因为恶意只要存在,就没法彻底抹除。
更别说起司本没有掩饰的情绪变化,要解读起来并不困难。只不过长夏不清楚起司曾经做过的梦,所以只认为这是没能找到眠者而产生的失落。
“不能算有事。我原本想带她离开这里,现在看来却没必要了。她现在很安全。”起司耸耸肩,说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