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描述咒鸦和珠宝师间你来我往相互挖苦的对话是没意义的,毕竟两人一个曾经斩断过另一个的手臂,一个也趁势诅咒了对方。过节到了这一步,就这么延续下去直到其中一个死去,或双方老死,又或在某一天突然化解都不是稀奇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恩仇有时就像是鱼线上打的结,有的时候轻轻一抖就会开,有的时候需要花上一下午去解,还有的越是解就越是紧,最后干脆变成死结。
对于这些结,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快刀斩乱麻当然最轻松,直接将打结的地方剪掉就好了,可这也意味着必须舍弃结扣另一端的东西,比如相当长的一段鱼线和鱼钩。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直到死结会成为整条线断裂的隐患,也只能安慰着自己装作没看到。
起司在之前的经历中不乏担任解线人角色的时候,但这次他无意去调和什么,因为在这件事上,他知道的只会比咒鸦和珠宝师少,而他的眼光也自认不会超过两个同门,所以于情于理,他都没什么资格和理由去涉入其中。
作为咒鸦的盟友,如果咒鸦执意要和珠宝师开战,那起司会站在咒鸦一边。作为一名灰袍,和珠宝师同阵营的银匠倒在他面前,起司也会毫不犹豫的施救。
这并不矛盾,更不冲突,只是他出于身份的重叠状态时根据环境做出的选择。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人们总是在感叹他人行为的矛盾和迷惑,那可能只是因为他们对对方的身份和立场了解的并不全面所致,那些令人迷惑的行动,在另一种角度看来,也许就全都解释的通。
「这样大概就暂时保住命了。之后的三天是关键,要看她能不能恢复意识。重伤情况下的人体会自动进入某种假死状态,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从那个状态里醒过来。尤其是大脑,长期供血不足很可能会让脑部结构永久受损,甚至变成只有身体活着的状态。」
沃那比擦着手,对一同离开手术台的起司说道。在他们身后,血仆们已经轻手轻脚的搬起银匠去供伤员修养的房间。这里的每个灰袍都多少在此修养过,他们老师的那种训练方式不可能会有人不受伤的长大,通常意义上的重伤在他们的经历里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靠着卓越的医疗技术以及常人难以获取的药品和魔法,法师们总能够从死亡的爪子里逃脱,恢复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健康状态。
「三天吗…」
珠宝师和咒鸦就在一旁,前者是要保证银匠的安全,后者则要保证起司的安全。就像起司会为了咒鸦去和本无瓜葛的同门对抗一样,身为盟友的咒鸦也会如被诅咒了一般忠诚履行自己的责任。
「我知道让她留在这里不安全,但以一个医生的身份来建议的话,三天只是脱离危险期,真正想要让她长距离转移,至少要等到一个月以上。除非你现在能找到一浴缸的万灵药,直接把她泡进去。」
虽然可以不说,但沃那比依然严肃的指出了珠宝师的理解错误。作为医疗人员的胖法师意外的认真,看不到他之前那种随意的感觉。当然他的大部分医务工作都是血仆们完成的,沃那比自己刚刚只是站在那里指挥罢了。
珠宝师的脸色可见的凝重起来,他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枚猫眼石递给对方,「一点微薄的谢礼。这枚宝石里封存着一道小法术,你稍微查看一下就会知道如何使用它。」
其实光是这样一枚宝石,就已经足够珍贵了。魔法的研究是非常耗费财力的,虽然灰袍法师们都有自己的方式来继续研究,可钱财仍然可以极大的加快许多工作的进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用钱财来雇佣灰袍并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们需要的金额比较夸张。而一枚由珠宝师本人附魔过的宝石,价值可就不仅仅能够用金钱来衡量了。
起司他们也可以为宝石之类的外物施加魔法效果,比如那根花椒木魔杖,但施法者对于媒介的熟悉程度,以及媒介本身的性质都会决定封存其中的法术在重现时还能剩下多少效力。
通常来说,消耗品类的魔法物品,其发挥效力最多只能达到封存时效力的一半,制作年代久远一些又没有妥善保存,效力留存的更少甚至消失的也经常出现。
「我姑且收下了。这次虽然不知道你的买卖划不划算,我倒是赚了不少。这样吧,我留下一个血仆在这里,如果她的情况出了变化,你们可以通过它通知我。」
沃那比留下这句话和一个血仆之后,消失在了治疗室的出口。失去了主人指挥的血仆,安静的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看来如果没有其它外界刺激,它应该是不会主动活动的。
「我去看看她。」
珠宝师也留下这句话,钻进了银匠的病房。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反正起司和咒鸦不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合作者。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回图书馆吗?」起司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感到了那种从紧张状态中松弛下来的特有的疲乏感。
「你明明那么有主意,刚才说走就走,现在却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