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仙踪无名与神荒子的会面,蔺重阳自然无从得知,毕竟他当时身在死国,又岂能了解到发生在苦境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暗中的谋划。
同样的道理,当他从死国回返苦境后,自然不知道发生在死国的事情,更不会知道,天者似乎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存在。
强大却不全能,所指的不止是天者,蔺重阳同样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不过……
他并不在意。
更甚至,他巴不得暗中之人知晓他的弱点,然后布局来针对他,若是愿意直接来与他约战,那就更好了。
再怎么让人迷惑的操作,也不会比像如今这般不敢冒头来得更差,就这样下去,会让他很难高看他们啊。
“也不知晓,这样的安定,能维持多长时间。”
望着空中高悬的明月,蔺重阳叹口了气,随后起身回返德风古道。
行至中途——
倏然,天地气氛为之一变,一股氤氲道氛,伴着尚未散去的血腥味,自远方袭来。
只见天空云层不断回卷,宛若苍天之眼,开阖之间,照见一人道骨仙风,神采绝代,轩昂而将:
“无字无师识道枢,无营无欲自纯如;大音希声解天籁,再焚一卷天下书。”
寂寥夜空,忽响蓬来仙声,动摇星辰,赫见道门法宗之主——道枢解天籁,中途拦路。
手中那卷《齐物论》一如往昔,沾有血迹是道袍,似见证了一场惨烈之战。
“道门法宗之主,深夜中途拦路,可有要事?”
对于解天籁,蔺重阳是有固有印象的,不过他与对方,严格意义上来说,当下是第一次见面。
对方身上的气机,与平行时空不同,与他在戾祸记忆中看到的,也不相同。
事有蹊跷……
“我本打算前往德风古道,未料在中途便得以遇到剑皇,此番冒昧拦路,请容在下失礼,实乃有一要事,需让剑皇知晓。”
落地之后,解天籁语带歉意,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事关天地主宰,以及,蚀。”
身为道门法宗之主,理论上来说,他并不需要这样,但是没办法。
面前这位,但凡知晓其战绩之人,在其面前都硬气不起来,更何况,三教本就同气连枝,彼此之间自然会互相照顾情面。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解天籁心中一惊:
“吾未去寻汝,汝倒是先找上吾,那么,在谈正事之前,吾有一事,需向道枢请教。”
正式的称谓,以及话语之中的深意,让道门法宗之主迅速抓到了关键:
“那便先请剑皇说明。”
怪不得,怪不得那背后的阴谋家,会找上他。
“汝与幽明无明,是何关系?”
一个问题的背后,决定的不止是两人当下的关系,更是解天籁的生死,以及道门法宗的存亡。
天地主宰虽未影响到中原,但对于这种为祸苍生者,苦境三教的态度,一向都非常明确。
解天籁也通过手中那些零碎的线索,勉强拼出一个可能,天地主宰之遗祸,当真是不浅。
迅速打了一番腹稿,随后只闻他出言道:
“无灭灵界之主,戾祸幽明无明,谷神玄根所化天地主宰之元神。
昔年我曾意外与其相识,以齐物论与其所推崇之万灵平等,有过一辩,结果不欢而散。”
因为蔺重阳带来的一系列影响,他所在的这个时空,事情的走向与平行时空截然不同。
苦境基层制度的改变,致使解天籁未如平行时空那般,受到弟子背叛使得自身受到重创,进而意外被戾祸所搭救,被其理念说服。
现在的解天籁,乃是道门法宗之主,依旧心系天下苍生。
蔺重阳根据其气机,判断出了这一点,但他还是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昔年五巅之战,吾将其斩杀之时,曾自其记忆之中得知:他对汝有救命之恩。”
而解天籁也明白,此事若不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吾以道门律法立誓,此事绝无可能!”
戻祸兼容百家学说,无论儒道释思想,他均能侃侃而谈,并从中进行部分引用,扭转为有利于自己理想的邪说。
他对这些思想毫无信仰,仅仅作为工具,用以说服更多人,为其之理想添砖加瓦。
彼时辩论,解天籁便看出了这一点,两人因此不欢而散。
人族所建立的秩序,乃是一代代先贤英烈,以自身鲜血与性命所奠定的,戾祸追求的理想,无非是失败者的狺狺狂吠,不值一提。
解天籁自身虽然推崇《齐物论》,但是,以遂古之时的环境,书写《齐物论》的先贤极有可能是一边除魔卫道,一边写出的这部作品,其中深意自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