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这个想法。”
蔺重阳负手而立,随意回道,却让伏字羲愣了一瞬:
“鬼者可否问一句,为何选择放弃,你就不怕鬼者趁机逃走?”
出言同时,亦在心中叹了一句果不其然,还真就让他给猜到了,这人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么……
“呵,你大可先试试看,以你之性命做赌,赌你会不会死。”
蔺重阳冷眼斜睨,语气平静,也不等伏字羲回答,继续说道:
“至于为何放弃,你可以当做是我仁心泛滥。”
看着那清冷的面容,伏字羲觉得,他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人。
先不谈他如今的躯体,乃是方才之时,对方以剑意所塑,单就说眼前之人,那刻在骨子里的从容与傲然,以及举手投足之间,所展露的自信,便让人不敢小觑。
伏字羲能够确认,对方确实完全不在意,至于是不是所谓“仁心泛滥”,他持保留态度。
古人云: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位当年,那可是挫骨扬灰的好手,完全不像儒门中人,如今倒是非常像,与他彼时身在幽界所收集到的信息,有个七八成吻合。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位,皆非易与之人:
“先说好,鬼者是忠诚之人,平生最恨虚伪狡诈之徒。”
所以,伏字羲选择先亮一些牌,保证后续的内容能够谈下去,对方没有选择直接杀他,必然有什么原因,只是如今的他尚不得而知。
伏字羲话语中要表达的,蔺重阳自然清楚,不过他不在意:
“那若是忠诚与孩子,只能二选一呢?”
就像炬风狴之于鸑变迦罗一般,伏字羲其人也好拿捏的很,虽是智者,底线却很高,同时也很重视家人。
就如同其话语之中的鄙视,所谓“虚伪狡诈”其实针对的是女帝后魃,毕竟,彼时的伏字羲身为深渊之父帐下丞相,主君却被人暗算致死,他又岂能给劫珠好脸色。
似这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亲人都能算计,都能害死的人,被伏字羲所鄙视,那是再正常不过。
蔺重阳的话语,让伏字羲心中一颤,而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可非是我所认识的你。”
当年好歹是四选一,多少还有些余地,如今再会,却是连余地也没有了。
而且……
如果对方所言属实的话,他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蔺重阳澹然道:“那你该认真想想,你与我,当真相识?”
此番话语,让伏字羲动作为之一顿,不过他还是决定,再出言试探一番:
“好像也对,不过儒门中人自诩正道,当真能做出这般,威胁他人之事吗?”
“你是人吗?”蔺重阳却并未接招。
“……”
伏字羲又愣了一下,他险些觉得,对方是在骂他,但回头一想,鬼族确实不是人,那没事了:
“寻常百姓买卖货物,双方都会进行砍价,哪有像你这般,一照面就将价格定死的?”
话虽如此,但他仍在尝试,看是否能转圜。
“机会给你了,怎么选,看你自己。”
然而,蔺重阳平澹的语气,让他找不到丝毫破绽。
经过思考,他决定,放弃思考:“鬼者还有得选吗?”
对方显然是吃定他了,死过一次后,伏字羲看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他都不再在意。
“那边看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了,我记得,你们给他取的名字,应该是叫辰初,对吧。”
蔺重阳的回答,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最后的侥幸。
“你就不怕被别人知晓?”
“若非为了他,你早已经死了。”
“如此说来,君奉天加入了儒门?还是他将辰初送至儒门学习。”
对于君奉天这个铁头娃,伏字羲是恨,畏惧以及嫉妒皆有。
所谓的“恨”,一方面出自,其乃女帝后魃与九天玄尊之子,女帝后魃害死了深渊之父,九天玄尊封印了八岐邪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把辰初教的太好,自小便受其影响颇深。
所谓的“畏惧”,乃是玄黄岛一战,对方不顾代价都要强杀他,天剑名峰之下的生活,可谈不上好。
所谓的“嫉妒”,亦是如此,对方作为胜利者,能一直陪在辰初身边,而他这个亲生父亲,却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若是不出意外,辰初必然会受到君奉天影响,选择与邪神作对。
他作为八部众之一,死而复生极其容易,但辰初若对上邪神,唯有死路一条。
蔺重阳肯定了伏字羲的猜测:“两者皆有,你应当也知晓,他如今名唤玉离经。”
虽然彼时嘴上说着,伏字羲必须死,但在具体行动时,蔺重阳依旧在为玉离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