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庄子上。
华老听了白无常的话,不怒反笑,“那丫头当真这么说的?”
白无常被他的态度吓到,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她以为华老是怒极反笑,对接连被徒弟背刺,感到愤怒。
可她万万没想到,华老是真的高兴。
想象着苏晚说出这话时的表情,华老欣慰道:“不愧是老头子的徒弟,这脾气,倒是和那老太婆当年一模一样。”
跟在华老身边多年,对于他口中的老太婆,白无常可谓是心知肚明。
想着宫中传来的消息,她试探道:“主子,都说那位最近不太好,您看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太摸得准主子的想法,不知道他对那位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之前明明那么多机会,可以直接将人撸过来,他却严令禁止他们那么做。
如今那位病了,两人以后还能不能见的上都两说,他就不怕留下遗憾?
华老轻笑,“你真以为,那丫头会舍得让她出事?”
白无常低着头,纠结了一会儿,才道:“小主子虽医术了得,却到底不是神仙,万一……”
“没有万一。”华老冷冷打断她的话,面上满是冷意,“有那丫头在,她出不了事。”
他话都这么说了,白无常自然不敢再开口。
半响后,自头顶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嗓音,“林枭身边那小丫头,找的如何了?”
白无常恭敬道:“老黑已经沿着她留下的痕迹去寻了,最多三日,就能将那丫头带到身边。”
话落,她犹豫了一下,问:“一个黄毛丫头,主子为何要大费周章让人去找她?”
头顶半天没有声音传来。
就在白无常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正要下去领罚时,就听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响起,“那丫头于我而言,还有用。”
白无常不敢多问什么,赶忙点点头退下。
等到脚步声远去,华老眼神飘忽的看向窗口方向,低低一笑,“自古祸害遗千年,老太婆,你可得好好活着。”
——
再一次因为萧卓的事情被拉到宫中,苏晚其实是很有意见的。
一路上,她都没给朱公公好脸色。
朱公公战战兢兢一路,下马车的时候,差点没脚下不稳摔个屁股墩。
真是没天理啊,他招谁惹谁了,要遭受这种折磨。
可偏偏他有苦难言,面对苏晚压着火气的态度,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带着她进门。
只是走着走着,苏晚忽然觉得眼前的路不太对。
萧卓人在太医院,朱公公这是带着她往哪儿去呢?
察觉到身后人挺住了脚步,朱公公忙转身,神色焦急道:“县主快随奴才过去吧,皇上都等急了。”
这个方向,既不是皇上的寝宫,也并非是御书房,难不成……
意识到不对,苏晚没等朱公公再说什么,快步朝着西宁宫的方向跑去。
朱公公在后面根本跟不上,鞋都跑丢了一只。
西宁宫内,气氛沉闷的可怕。
一众太医候在殿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站出来先说第一句。
屋内躺着的,可是当今皇上生母,大庆的皇太后。
谁敢第一句告诉皇上,太后就要命不久矣?
反正他们不敢。
皇上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一个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太医,怒声道:“沈立,你说,太后的情况如何了。”
被点名,沈立无法再装糊涂,只能硬着头皮出列,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本就身有沉疴,近日又郁结于心,怕是……”
“怕是如何?”皇上脸色更沉了。
到底是一代君王,别看他平日性子温和好说话,可一旦发怒,便是一个眼神都令人胆寒。
即便伺候他多年的沈立,见到盛怒中的皇上,也不免觉得腿软。
可不久于世这四个字,他这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皇上怒极,一甩袖打落桌上茶盏,“说!”
有人顶不住威亚,重重磕了个头,心情沉痛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的身体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若再不肯好好配合吃药,怕是不久于人世。”
苏晚刚到门口,听到这话,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
明明昨日她才见过太后,她老人家虽气色不太好,可说话却中气十足,没有任何问题。
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回想昨天的细节,苏晚的脸色愈发难看。
当时,桂嬷嬷的手,仿佛在颤抖。
她当时看到了什么?
顾不得跟皇上打招呼,苏晚提着药箱,快步朝着里间冲去。
一进门,一股子浓郁的汤药味扑面而来,味道重的让人发慌。
桂嬷嬷跪在床边,低声哭着,一双眼睛早已高高肿起。
她转过身,好不容易看清是苏晚,忙道:“县主,您快过来看看娘娘吧!”
认识这么久,苏晚还是第一次见到桂嬷嬷如此失态的模样。
在她旁边的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太后静静躺在床上,整个人呈现灰败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