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顾鹤差点不礼貌地笑出来, 好在他维持住风度忍住了。
云菡脸色有些冷。
她略瞪了夜尧眼，倒没怎么发怒，注意力转移正事上：“这么说, 秘境中进了阴莲宗的人？”
有魔修潜入秘境——这个显而易见的推测让众人神色皆沉下来。
碧南秘境有数百个正道修士, 真与魔修对上倒不怕, 怕的是敌暗我。那些魔修往往有些诡秘难辨的手段，藏在暗处不知在什么主意。
过去曾发生过不少魔修害人之事：鬼修抽人魂魄炼制魔器；毒修作乱制造瘟疫；有魔修单枪匹马便能覆灭艘承载数百人的灵舟……血泪的教训流传下来，告诫他们不可掉以轻心。
顾鹤谨慎道：“是否暂停此次历练？”
“眼下秘境里集中了如今正道金丹期的翘楚，若出了什么事不堪设想。”云菡沉吟道：“但若就此退出秘境，却显得我怕事——岂不是要为魔道轻视？”
顾鹤皱着眉点点头。
“我入秘境正是为了历练, 怎能遇难事就退缩？”秦陵激动道：“更况那魔修杀了我们师兄，我们必须为师兄报仇！”
“是啊，为师兄报仇！”他身边的两个天蚕派修士同愤怒附和：“邪门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这正是我们铲妖除魔的好机！”
看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倘若那魔修露面, 恨不得捅穿对方百八十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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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退出的确不妥。”夜尧开口，立即吸引了几人视线, “魔修能混入秘境, 要么是顶替了某人身份，要么在某个宗门卧底, 必有不小的图谋。即我们这次避过祸端, 下次呢？”
“卧底”两个字让众人不由陷入凝，夜尧目光缓慢扫视过几人：“说不定魔修就在我们身边人里。”
这种猜测让云菡皱了皱眉, 说：“冲剑派不会有人被魔修顶替，也不会有卧底, 所有人都是我熟悉的。”
顾鹤也微笑道：“泉宗亦是如此，我宗向来对弟考察森严。”
夜尧看他眼, 心说你旁边那位就轻轻松松混进过泉宗。
即是三宗也非铜墙铁壁，但凡哪个魔修有禾雀七成的本事，在他眼皮下潜伏进清元宗的队伍都不是不可能。
好在这样的人只有个，他进秘境的目的也很简单，想这里，夜尧目光含笑掠过游凭声。
“只是个假设。”他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将卧底揪出。”
“夜尧说的没错。”顾鹤正色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那我去召集所有人出来，我们同排查那魔修的身份。”云菡干脆道。
“云道友且慢。”夜尧在云菡转身前叫住她，“魔修之事传出去恐怕草惊蛇，我这里有另个办法，能直接找出杀人真凶。”
秦陵心底凛，维持着镇定表情，同身边人同倾听。
*
几年前的游凭声绝不会想，自己有天会站在正道之首的三位栋梁之间，平和听着三人商谈对抗魔修的计划。
他间有点儿想笑，有搭没搭地听着，目光落在对面同他样默不作声的玉钧崖身上。
在被抢灵草、被污蔑杀人玉钧崖尚且镇定，听魔修的消息后，他的呼吸却快了几分，鬓边碎发垂落额前，遮不住眼底流露的沉沉阴霾。
察觉对面投来的视线，他如只受伤的兽类警惕抬头，发现是游凭声后神情微怔，弯起唇角，勉强向他露出个笑容。
几人的商谈告段落，玉钧崖主动走游凭声身前。
“前辈。”
“你很恨魔修？”游凭声随口问：“游凭声不是已死了？”
说自己死掉，他没有半点儿不自然。
玉钧崖抿抿唇，眸光深。他道：“游凭声死了，但碧幽宫在。我想……捣毁碧幽宫。”
“这样啊。”游凭声点点头，仿佛没听对方要捣毁自己老巢的宣言。
玉钧崖看着他，忽然问：“前辈会觉得我自不量力吗？”
游凭声客观回他：“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类似鼓励的句话让玉钧崖目光微亮。
其实他的心境足够坚韧，即受再多人轻视也不会动摇。他也的确在按照自己的步调步步稳固变强。
但眼前的青年对他的肯定总是不同的。
要是现在告诉这小自己就是游凭声，不知道会收怎样的反应？
游凭声脑中浮现这么个阴间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