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顾知予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冲向了演出场的北门。
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胸口规律地起伏着,看起来睡得很踏实。
“顾大公子,你怎么又乱跑?”燕乐安怕顾知予有危险,呼哧带喘地跟了上来,看到顾知予踩着血泊去碰尸体,惊呼道:“住手!”
“死者为大,你怎么连这个忌讳都不懂?”
顾知予拍开燕乐安的手,高冷地呵斥道:“睁大眼睛看清楚,蠢货。”
其他人陆续赶来,终于延迟地领悟到顾知予之前的怀疑:看起来凶穷极恶的歹徒,动起手来比学监都仁慈。
那些在演武场倒下的护院小厮以及因为乱射箭被缴械的学子,不知何时被人三五成堆地凑到了一起。
经验证,全部只是昏迷,使劲按住人中就能醒过来,除了脖子痛和轻微磕碰擦伤之外,只有一个人的脚脖子肿了,醒来后不断地痛呼。
据这名最倒霉的傅小公子回忆,他先是被慌不择路的徐四公子撞倒,又被紧随其后的徐家小厮踩中脚脖子,这才惨遭重创。
徐四公子拒不承认,傅小公子的小厮怕回去受罚,自然不肯罢休,吵成了一团。
顾知予临时主持大局,对着哭哭啼啼的同窗地呵斥道:“都别吵了!受伤的坐好,没受伤的站到一边,大惊小怪的样子不觉得丢脸吗?”
燕乐安下意识寻找依靠,“我罗大哥呢?”
众人这才发现萧家护卫随着萧小侯爷的离开,也如潮水退去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他们。
“大夫来了,有受伤的人排好队。”
临江书院的两名武夫子姗姗来迟,身后是十名拎着药箱的大夫和药童,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孟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长和国公爷现在何处?栖云道长和程天禄兄妹也参与了吗?萧小侯爷又去了哪里?”
感觉被愚弄的少年人越想越气,问题一个接一个,孟夫子却板着脸一言不发,只让大夫给学生们检查。
他怕一开口,就憋不住笑。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孩子们被吓得鸡飞狗跳的模样,那些惨叫声却穿透了墙壁,传到了他们待命的屋里。
而此时的袁山长还在冲着信国公破口大骂,“汤本初,你这是胡闹!草菅人命!”
“万一出什么意外,你让我拿什么跟孩子的爹娘交代?”
信国公理不直气也壮,“不是你说那些孩子太浮躁,想让他们冷静一些?你现在出去问问,保管没人再想弃文从武。”
“你还敢让人用刀!”
说到这,信国公更有底气了,“那是在给我自己的徒弟做特训,你不信回头问问,一下都没冲着你的学生砍。”
还不是萧昀舒来了,吴泰不会亲自带队,只打算让人从山上冲进来吓唬一圈,点到为止。
制造血泊的想法,也是在看到栖云道长后临时起意,快马加鞭从最近的村里买来的,费了不少功夫。
信国公讲述过程时,还投出了些许邀功的意味。
袁山长被气得说不出话,栖云道长难得善良的打圆场,安慰道:“袁施主别急,现在还没人来请贫道,应当是无碍。”
托信国公的福,他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带上这对师徒南下或许会比想象中有趣。
萧昀舒比信国公懂事,替师父向袁山长道歉,免得给老人家气出好歹。
程小棠乖巧地跟着道歉,殷勤地给惊怒交加的袁山长诊脉,“袁爷爷,这是我师父做的静心丸,您老吃一颗安神。”
她之前默认袁山长是信国公的同谋,结果整个高台上,只有可怜的老山长一人毫不知情,还以为萧昀舒下去参加比试就是信国公所谓的大打击。
吴泰带人冲进来时,袁山长急得差点冲下台,被信国公拉着离开时还挣扎着要与学生共患难。
初衷虽然有点歪,却是一片慈爱之心。
程天禄孝顺地给袁山长递水,“师父,慢些服用。”
袁山长看着小徒弟坦然的神色,打消了心底的疑惑,这孩子肯定也不知情。
胡景焕战战兢兢地等信国公和袁山长的争执,才小声问程小棠的近况,“棠宝,你不会真要离开临安吧?”
他既不会射箭,也不会骑马,两场比试都没报名,就想着趁难得不用上课去探望程小棠。
这些天关于文承望、萧昀舒以及程小棠的传言波谲云诡,每天都有新的说法。临江书院并非与世隔绝,反而因为世家子弟众多,比百姓更热衷于此。
要不是胡景焕与程天禄相熟能知道真实的情况,早就按耐不住了。
他走到一半才得知程小棠跑来了临江书院,又带着小厮匆匆赶回来,正巧赶上了演武场遇袭。
程小棠跟胡景焕许久不见,三言两语说完接下来的计划,就聊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