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驴凑钱,多影响生产啊!你要是着急,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大夫,咱们大夫啥都能看,帮你媳妇检查的时候,顺便帮大娘看病。”
“真的吗,太感谢了。”阿旺激动握住春梅的手摇了摇,毕竟解决了一件大麻烦,“就是……啥叫预产期?咋登记啊?我,我不识字,能按手印不?”
“没事,跟我走,我带你去。”春梅风风火火的在前面开路,阿旺感恩戴德去拽驴,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死犟的灰驴,在地上搓搓蹄子,“啪嗒啪嗒”的跟在了主人身后。
小李都看傻眼了,指着驴子的大屁股,感慨那驴子成精了吧,知道不卖它了,跑的比谁都快。
万物有灵,张主任解释它虽然不会说话,是个牲畜,脑袋却灵光得很,和人没啥两样!
将来再遇到这种情况,脑袋不要太死板,先把人流分走,不然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然后再去找老乡询问他们的困难,不到年关就卖牲畜家禽的,几乎都有不得已的难处,同样是新入党,看人家春梅做得多好。
“小李,以后主动关心群众,多和春梅他们那些先进党员学习,要勇于批评与自我批评。”鲁威说着漂亮话,小李点点头进市场里头去了。
目送小李离开,鲁威顺手往张主任口袋里塞了两枚鸡蛋,张主任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马上掏出鸡蛋还给鲁威,挥手让鲁威赶紧去卖鸡蛋,别搞这些小动作。
“张海瑞哦,张海瑞,你真当自己是海瑞了,还骂小李死板,你比他更死板,两枚鸡蛋而已,给你补身子,你肺病发的时候,咳起来多难受啊。”鲁威执意要给。
推搡时,张主任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拿走拿走,别砸了,这些都是合作社母鸡下的蛋,所有产出都归集体所有,你怎么可以拿来做人情。”
“我知道归集体所有,但你情况特殊,我作为农委副主席,代表组织向你颁发两枚鸡蛋做补助。”鲁威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算哪门子代表,别给我添乱了,当心我在生活学习会上,揭发你破坏公共财产。”许是见涨海瑞有些生气了,又或许卖鸡蛋的任务在身,鲁威不再强求,垂头丧气的混入人潮。
日上三竿,干燥的土地腾起一股热气,赶集也接近了尾声,买到实惠货物的村民背着溢出的小竹篓,笑容满面的向外走,而买家们则高高兴兴地收拾空空的小板车。
街道上洋溢着欢快的气氛,鲁威拎着空篮子,闲来无事找了家路边茶馆歇息,周围还有不少在喝茶的乡亲在聊天扯皮。
“哎,你听说了没,下弯和中塘两个县,县委大院里的人一夜之间都没了,大院的门都锁上了。”
“是吗?我家那没亲戚,不知道。兴许人家一起出去集训学习了呗,咱们村委那几个老的少的,还一天到晚开会学习呢。”
“有可能,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像又闹灾了,不知道又得饿死多少人。”
“真是奇怪,自从分了田,中.央一直派干部来教大家育苗,还发新种子,咱们村今年收成可好了,他们那边地怎么老遭灾,是不是哪个缺德鬼得罪城隍了?”
“谁知道呢,他们祖坟估计也没埋好,都是些大烟鬼,戒也戒不掉,干活又干不了。要不是我姑姑嫁到那边去,我都懒得打听。”
“怪不得,大烟鬼能种好地才稀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鲁威一口干掉碗里的茶,放下一分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茶馆。可他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人一下拉入后巷,消失在人潮。
灰驴被拴在牲口棚里,许是被热闹声吸引,大眼睛时不时向戏台的方向瞅瞅,又心不在焉的吃上几口石槽里的干草。
里三圈外三圈的乡亲挡住了道路,戏台上正在演一出悲剧,女子桂花遇人不淑,嫁了个色赌鬼,又赌又嫖,丈夫黄二不事生产,家里经常吃一顿饿三顿。
等家底输光了,土地都被抵押出去后,丈夫就把主意打到了桂花身上,可桂花也是穷苦人家,唯一的嫁妆,绣花棉被早就被他挥霍完了。
可他不管,不给钱就打,最后拿走了桂花唯一御寒的冬裤,当做典当的物件,赌了个昏天黑地,终于输得一干二净。
黄二回来听到家中孩子哭闹,大骂晦气,将自己输钱的怨气全发泄在妻儿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桂花就暴打一顿,桂花早就饿的没有力气反抗了,人被生生打晕了。
次日醒来,家里安静的让人憋闷,桂花惊恐的发现孩子没了,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找孩子,只是从村人同情的眼神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坐在田边嚎啕大哭,寒冬腊月,桂花又冷又饿,晕倒在路边。
戏演到一半,怀里有孩子的家长都紧紧抱住自家的娃,生怕下一秒孩子就没了,不懂事的娃娃,瞪着大眼睛四处观望。看戏的群众不再窃窃私语,全插着耳朵,关注接下来演员们的行动。
等桂花醒来,等待她的还有更黑的深渊,她发现自己手脚被带上了锁链,关在一间阴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