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密云的夜空里,两部黑色轿车依次冲进暗幕,车灯短暂地照亮一下车牌,又消失在傍晚的迷雾里。整条街道静谧的让人心颤,仿佛即将有大事发生。 几条暗影一闪,径直向闪着亮光的楼上奔去,浅眠的人被惊醒,只当是老鼠侵扰又沉沉睡去,可有的人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堵上肮脏的布条,“锵”的一声被铐住了双手。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可怕的雷声冲击着耳膜,另一条幽静的小巷里,青石板上火花四散,浑身是血的男人跌落到泥泞里,豆点大的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汇聚成一条红溪。 在风雨交加的暗夜中,没有星光,他便是唯一的火炬,他熄灭了,身后还会有千万把火炬亮起。男人拉开弹匣数了数,还有三颗子弹,那么他至少还能干掉两个特务,再给自己留一颗,可惜有个情报还没传出去。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男人被人捂着嘴拉进门里,条件反射的用手肘撞击对方,然而对方一句“是我”,成功让他安静下来,紧接着他像个暴怒的狮子推搡着对方,让那人快走。 他们都暴露了!有人做了可耻的叛徒! 当数个黑影端着枪闯入屋内,只找到男人冰凉的尸体,太阳穴上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喷.洒.的血迹还未干涸,手中握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柯尔特手.枪。 不多时,戴组长撑着黑色的雨伞来到案发现场,他检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又特意看了下尸体和尸体手上的枪。 已知情况表明,这个党在走投无路下,选择了畏罪(zi)杀,线索又断了。 戴组长踱步走到天井中央,伸手摸了摸栏杆和廊柱,雨水早就洗刷掉原有的痕迹,可栏杆未免太干净了点,这是座空宅子,难道是鬼在打扫吗? 当然不可能,他有同伙。 看屋内一丝不苟的打扫架势还是个老手,戴组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又重重吐出,他极为享受这种围猎的氛围,他有种直觉,这里有一条大鱼,潜的很深的大鱼,不是党高层,就是党高层的直属下线。 这种想法让他兴奋到颤抖,唯有彻夜工作才能让他心情平静。 屋外的大雨下到清晨方才停止,办公室内,戴组长认真地翻阅着口供笔录,桌对面的行动队长毕恭毕敬地站着,不敢多话。 终于戴组长合上口供,抬眼望着行动队长下达指令:“继续清查赤.色.书刊,监视文化界、新闻界.左.倾.人士的动向。找到了上线,再去抓下线也不迟。” “是。”行动队长啪的一下立正,敬了个军礼,接着气愤的说道,“要不是那条该死的电报泄密,我们本来能一窝端掉整个徐州党。” “不急,先清理外围,再突破中心,小白,让你查的电话记录怎么样了?”戴组长冷淡的把话题一转,既然要内查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有嫌疑。 “徐州小地方,所有通话记录只保存5天。”行动队长白皓月遗憾的说道。 “没关系,从职位高的开始念。”戴组长闭上已经工作了一整晚的眼睛,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行动队长翻开记事本大声念出通话记录,杜鹰,徐州城防司令,少将军衔,与济南家人通话15次,济南韩主席通话3次,徐州巡防站下属通话12次,徐州剿匪临时指挥所9次,辖区内县级保安团各一次。 然后是打进来的,徐州巡防站21次,徐州剿匪临时指挥所6次,徐州军人俱乐部一次,安泰商行一次,威士洋行一次……行动队长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戴组长,知道不该再多说,只加了句后面都是些托关系的和商务宴请总共43次。 面上不露声色,可戴组长的心中早就泛起一种无名的怒火,好歹是国.民.革命军的司令,可杜鹰的军阀习气一点不变,请宴席托关系的电话比工作的电话还多,像话吗!他眼睛都没睁开没好气的说道:“继续。” 白皓月小心翼翼地继续汇报:“高峻霄,剿匪监督办主任,上校军衔,同上海女友通话3次,北平的家人1次。” 听闻后戴组长立刻睁开眼打断汇报:“等一下,女朋友不需要天天通话吗?还没结婚呢,他就这么放心。” “有两天他被杜司令拉去吃酒,晚上喝醉了被人抬回来。”白皓月解释道。 戴组长听完捏了捏鼻梁缓解眼睛的酸涩,心里想着跟着杜鹰那个老油条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会:“那杜鹰怎么有空给家人打电话?杜鹰没醉吗?” “都醉了,只是杜司令一天三次按时打,是为了确认家人能不能吃着下一顿饭,都是在饭点前打的。” 这个解释合理,戴组长没再追问,只是“嗯”了一下表示继续。 行动队长稍微整理了下语调,又清了清嗓子汇报到:“高峻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