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走到瞿信面前,屈膝半跪。
“奴婢翎羽殿的宫女。”
瞿信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翎羽殿是先帝妃嫔的住处。他皱紧眉头,言语很是不耐,话语中有苛责意味,斥问她。
“你在此处做甚。”
陶昭南低垂着脑袋应答:“奴婢奉太妃之命,来此处取梅树上的雪水。”
在瞿信质询陶昭南的时候,骆安城缓步朝二人靠近,将他们的对话纳入耳中。
“你的话,是真是假,孤会派人去查。”
骆安城一出现,瞿信就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他的身后。
陶昭南只微微抬头,视线才看见他腰间的玉銙和坠着的羊脂玉佩,仿佛是瞧见了什么刺眼的东西,立刻伏下身子。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她跪在雪地里,膝下的衣袍立刻就被雪水沾湿,慢慢渗透进衣袍里。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奴婢,陶昭南。”
她慢慢直起身子,尽管抬起下巴,但眼神依旧朝下。
看到那张脸的刹那间,瞿信立刻瞪大了眼睛,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身前的太子殿下看去。
骆安城显然也愣了一愣,眨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瞧。
他迟迟没有出声,陶昭南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
他的迟疑,让陶昭南确信,他一定是想到了清乐公主。但是,太子生性多疑,她出现在此,又生得与骆清乐有几分相似,如此巧合,他定然是要起疑。
果不其然,骆安城微微眯着眼睛,声音也低沉了些,话语间听不出是愤怒还是讽刺。
“你……长得还真是像孤的一位故人。”他冷笑一声,朝她走近了两步,“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不等陶昭南开口回答,他忽地转换了语气。
“罢了,待孤回来,再细细问你。”
跪在地上的陶昭南装出不安的神情,抿了抿干燥的唇,手指攥紧了身下的衣袍布料,垂着眼眸眨动着。
骆安城转头冷冷对瞿信说:“你派人去和太子妃说,把人带回东宫。”
瞿信沉默了一会儿,才应是。
待太子和瞿信离开后,陶昭南才从地上起来,雪水已经透过衣袍,衣袍湿漉漉的,风一吹,便是刺骨的寒。
事情比她想象得更容易,但也代表着,她真的踏入了龙潭虎穴。
此时的陶昭南还未想到,自己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中。
陶昭南收好白瓷瓶回翎羽殿,前脚刚走,后头的周妙人姗姗来迟。
她气喘吁吁,呼吸在空气里扑出白雾,瞧着东宫侧门处一层薄雪上留下的马蹄印,就知道太子殿下已经走远。
周妙人气急败坏地重重地朝地上跺了一脚,又险些滑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早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特意换了身青色的衣裙,脸上扑了淡淡的脂粉,就是为了来此处偶遇太子。可谁知,早上悄悄出门时,没注意脚踩到一块冰渣子。
这一脚滑,她摔了个屁股墩不说,裙摆上还沾到了泥土。
她精心挑选的衣裙沾上了淤泥,她又气又怒,但又不得不回去换一件衣裙,将头上散掉的珠花重新簪好。
这一来二去花了不少时间,她跑着来此,还是没能赶上。
周妙人心里憋闷得很,一口气不上不下。
祸不单行,也不知是她身上衣裙太单薄着了凉,还是她火冒三丈怒火攻心,这一回去竟病了,足足养了七八日才痊愈。
连冬祭夜宴在陛下和百官面前露脸表演的机会都错失了。
前一日,陶昭南在将把泻药交给裘霁春的时候犹豫了。
一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裘霁春不会供出自己,二来,她也生了恻隐之心。
她本以为自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可她忽地发现自己错了,一想到此事若闹大,只惩戒她一人事小。一旦追查,势必会牵连无辜的裘霁春与卓泽兰。
裘霁春与她交情虽不深,但她对自己到底没有恶意。
而对卓泽兰更是不公,他不仅帮自己炼制绞肠散的解药,还医者仁心出言劝解她宽慰己身。更是信任她,不问用处就将泻药给了自己。
她终究心怀不忍。
她暗自思忖其他能阻止或是拖延周妙人的方法。
最后,她想到,周妙人去东宫,一定是要掩人耳目。如此,就不能往百蕴阁的正门出,而只能往百蕴阁的后门走。
而食苑宫给各宫送早膳的时辰是卯正二刻前,她要避开食苑宫的宫人,只能更早出门。
从百蕴阁到东宫,她不能走大路,只能走常乐殿后头的荒殿附近的小径。
陶昭南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设了点小陷阱,不会伤她,只会拖延她的动作。
有些事,陶昭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