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怕执迷不悟的骆禅檀会对池谓动手。
在上回从城郊劫回陶姑娘的时候,他就清楚了,陶姑娘对尊使的重要性。
骆禅檀手中攥着那把从废墟中掏出来的匕首,眼神没有落在匕首上,可手指却无意识地抚摸着刀鞘。
“今日卓太医还当值吗。”
骆帝病重,太医署的太医都被留在宫中,近几日才轮流出宫回府。
薛仁恩松开拉住池谓的手,上前答道:“卓太医今早已经回府。”
院中静默了片刻,站在院中的骆禅檀身形动了动,回过身。
“那便到他府上走一遭吧。”
卓府下人脚步慌乱地快步领着骆禅檀往后院去。
身后之人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神暗司尊使,他叩响卓府大门,命令的口吻直接说要见卓泽兰。
压根没有给他们前去通禀的选择,他大步迈入卓府,冷箭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直让人不禁打起冷颤。
“带路。”他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醒过神的卓府下人不禁咕咚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抖着声线说了句请跟我来。
在宫中当值,若是有心者,都能捞上不少油水。
骆禅檀虽无意观察卓府陈设,脚下踩到微微松动的木板,映入眼中的都是简洁的陈旧器具。
他早就将卓泽兰的身世官途查了个底,自然知晓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太医丞。
踩在松动木板上的脚步声引起了书房中翻阅医书的卓泽兰的注意。
他抬首瞧见来人,眼中不掩意外,微微一愣后放下手中书册,走到骆禅檀面前给他作揖行礼。
“六殿下。”
骆禅檀冷眼扫了他一眼,从喉咙中闷出轻哼。
他直接越过他身侧,走到书房中环视了一圈屋内。
卓泽兰也不怪罪下人的未曾通告,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
又是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卓泽兰转过身看向背对他的六殿下,轻轻压了压眉头。
“不知六殿下贵步临贱地是有何事。”卓泽兰向来温和待人,可偏偏他此时出口却有几分尖锐。
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满,骆禅檀不怒却勾唇轻笑,扭头直视他的双眼。
他的眼中有责难,又有对着上位者的屈从。
正是这样矛盾的目光,几乎可以让骆禅檀确信,他和陶昭南的关系匪浅。
骆禅檀并不喜欢虚与委蛇,他朝前走了一步,用极具威压的气势站在他面前。
“你知不知道陶昭南的下落。”
听到骆禅檀问出这般荒谬的问题的卓泽兰,压着的眉头松开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后,眉头皱得更紧。
“六殿下是在同臣玩笑吗。”
骆禅檀不是个会与人玩笑的性格,更不会专门来他府上和他说笑。
难道陶姑娘真的还活着?
被自己心中的猜测惊到的卓泽兰,望向骆禅檀的眼中有试探的意思。
而将他全部神色尽收眼底的骆禅檀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落寞。
“她可曾给你留下什么,或是说过她想去的地方。”
陶昭南自始至终都将他看作外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真心。
骆禅檀在心中冷冷嘲讽自己,向卓泽兰问话的语气几乎微不可察地带着一点希冀。
卓泽兰掩在袖中的手攥成拳,无声摇头。
“她从未同我说过这些。”
陶昭南的确不曾与他言深过什么,即使有,他也不会告诉骆禅檀。
他看出卓泽兰心中所想,知道再问也是一无所获,抬步就要离去。
卓泽兰突然叫住了他:“六殿下。”
骆禅檀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陶姑娘,真的还活着吗。”
卓泽兰打从心底也不愿相信,陶昭南是真的死了。
她像是一株倔强的竹子,她和他所遇见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她不是养在坛中的花朵,也不该被这世俗拘束。
骆禅檀不说话,连他都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若是她还活着。”卓泽兰犹疑后,还是将那句冒犯的话说出了口。
“六殿下,您就不能放过她吗。”
卓泽兰的目光中,骆禅檀没有任何动摇,却不知,他的话犹如石子砸入潭水,在他心中扩开一片涟漪。
果然,在旁人眼中,是他不愿放过她。
“这是我和她的事。”骆禅檀冷硬落下一句话,“与你无关。”
石子砸入深潭,最终还是归于寂静,改变不了任何。
脚步踩在木板上的吱呀声生涩又刺耳,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