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打听消息就听闻这县丞家最喜掳掠貌美女子,又频频抢劫财物,是个实打实的贪官污吏。 只是颇为蹊跷的是,清水县百姓对他的议论两极分化,一边赞叹他治理有方带着民众都过上了富庶的日子,可也有不少人怒骂他是个肮脏的商贾。 官商勾结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直接骂县丞是个黑商的,还真少见。 不知明日这清水县的百姓知晓了县丞一家被屠,该是什么反应。 骆禅檀越想越兴奋,嘴角也扬起淡淡的笑意。 不过当下,他先要杀了这个女人来替这一家子祭祀,红色主大喜,血色最是鲜艳。 一身大红色婚袍披在外,不正是祭品的象征吗? 红色,可是这世间最美的颜色了。 脚踏红莲生花,血祭喜事妙华。 冰冷的剑刃抵着她的下巴挑起她的脸,使她不得不直视自己。 这一瞧,却把骆禅檀惊骇在原地。 “骆……清乐。”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女人蒲柳身姿,柔弱不堪风吹,面容姣好,五官拆合都挑不出错来,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坯子。 青碧色的衣裙外随意套了件大红色的婚服外套,必是被这贪色的县丞掳来的无辜女子。 她分明长了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若是笑了,定是倾国倾城的容貌。 可惜了,一湾死水没有生意,白白瞎了这副皮囊。 可就是这双眼睛,像极了骆清乐。 昭南顺着剑锋视线朝上,月白色的衣袍上溅满了鲜血,宛若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华盛开在凄凉的月色里。 剑眉星目着白衣,面如冠玉似谪仙。 若是忽略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与白袍上突兀的血色,常人只当此人是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还是饱读诗书翩翩有礼的那种。 衣冠禽兽。 陶昭南冷笑地勾了勾嘴角,闭目等待一瞬间的疼痛。 他不会放过她,无论她是否无辜。 这是她的直觉,来自于前世遭遇培育出来的敏锐直觉。 人皮最善伪装,人心最难藏浊。 她一看到这个男人,就从他浑身的气质里瞧出了虚与委蛇的模样,故作温润,笑里藏刀,如毒蛇吐信,温柔缠绕遂束缚窒息。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既不是穿书亦不是穿越回了古代,而是一睁眼便来到了这个架空世界。 许是她八字不吉,便就是投胎再转世也逃不过这悲惨的命运。 俗话说,人死前都会出现走马灯,她的脑海里不由地回忆起前世的记忆。 她出生于一户贫穷落魄的农户人家,重男轻女的思想将这村落的里的人们浸了泡,泡了浸,深深扎根,深深染透。 父母不喜她女儿身,便为她取名昭南,谐音招男。 虽说封建迷信信不得,却还真让他们如愿二胎得子,一出生就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地娇宠大了,名为贵南,谐音贵男。 小小年纪的孩子懂什么事呢,起初不过是觉得父母对她情感稍稍淡薄些,只要自己乖巧,他们定会多疼爱自己一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性别即是原罪,第三年贵南出生,她从父母欣喜若狂由内而外洋溢着的喜悦中知道了。 他们是真的不喜欢她,不喜欢她这个人。 他们不仅不喜欢她,还要将她看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袋,寄生虫般寄生于她,不压榨尽最后一滴血誓不罢休。 既然生了,便要利用好她的每一分价值。 她成绩名列前茅,却不得不高中辍学为不思进取的弟弟赚取学费。 她在外打工赚钱,十年里不得一分积蓄,全都进了那败家子的口袋。若是她想要存点私房钱,那茹毛饮血的父母电话里污言秽语辱骂催着,甚至来店里闹。 就连最后自己的婚嫁之事,都要被当做敛财的手段,嫁给村里的霸道乡绅换那十万块钱的彩礼。 生不由己,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与家庭,但死不同,她不是没有想过求死。 是什么支撑着她活着? 许是见证过旁人的鲜活,也曾怀抱一丝希望能够肆意而活。 她有一个愿望,去看看瑞士,曾有个温暖的男人告诉她,那是个没有烦恼的城市。 怎么会有城市没有烦恼呢?又不是乌托邦。 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期盼。 一旦嫁给了那个乡绅,自己就永远成了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