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给阿骨浑说情的吗?”可汗不悦皱眉, 眼中升起防备,声音冰冷。
“阿骨浑和可汗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你怎么样, 可汗难道不知道?”可敦抬手指向可汗旁边的延节, 怒火跃上眉梢, 横眉竖目,厌恶地瞪延节一眼,再把目光移到可汗脸上, “这个北狄人捏造假身份,欺骗利用可汗, 可汗为什么要相信他,却不信任忠于可汗的阿骨浑?”
可汗回避可敦的质问,偏过头去不看她, 同时也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妒忌和不甘。
他当然知道阿骨浑害他的可能不高,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对阿骨浑有无限的赞美和夸奖。
小时候父汗是这样,长大后他娶来的妻子也是这样, 阿骨浑如高山上的雪莲, 完美无瑕, 不可超越,和他走在一起必然会被衬托得暗淡无色。
可汗几乎快要疯魔,他永远比不过阿骨浑,无论他做得多好,阿骨浑都比他更好,父汗只会斥责他,让他多跟阿骨浑学习。
而他喜欢的女子苏农达罗也心悦于阿骨浑,所有人都说苏农达罗和阿骨浑很般配, 甚至当他好不容易求父汗帮忙说情,成功娶到苏农达罗,他听到的也是惋惜苏农达罗没有嫁给阿骨浑。
可汗强忍几十年都没有发作,延续了众人对阿骨浑的赞美,他自认对阿骨浑足够好了,可他的忍耐被视作理所当然,大家只知道阿骨浑,却不感恩他这个可汗,有任何事,大家也都偏袒阿骨浑。
可敦苏农达罗的话勾起西戎可汗的不平,他重新看向可敦,冷声道:“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下去!”
苏农达罗转身拔出侍卫的刀,跨步走过去,把刀架在延节的脖子上,“这个人不死,我西戎就不会得到安宁,可汗不杀,我来杀!”
冰冷的刀刃抵上脖颈,延节浑身寒毛竖立,他压住恐慌,对西戎可汗道:“可汗,我死后,请一定要除去阿骨浑,否则大家便要推举阿骨浑做可汗了。”
“还在蛊惑可汗!”
苏农达罗扬刀就要砍下,可汗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苏农达罗跌在地上,诧异地望着维护那个北狄人的可汗。
“你对阿骨浑还真是情深义重啊,我的话全然不听,全心全意奉从阿骨浑的命令,你到底是我的可敦,还是他阿骨浑的可敦?”可汗讥讽道。
“可汗……”
“来人,把可敦带下去!”可汗下令。
站立的侍卫迟疑,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动,可汗见此更加生气,骂道:“我连你们都叫不动了?”
侍卫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可敦前面,扶她起来。
苏农达罗甩开侍卫,怒瞪可汗一眼,冷笑道:“可汗日后可别后悔。”
可汗别过脸去。
阿骨浑在何崇光手里没讨到便宜,何崇光熟悉他,基本不会踏进他设的圈套,阿骨浑转到暗处等待时机。
这时,阿骨浑接到可汗的刀,哥登冲到阿骨浑面前,夺去那把刀。
哥登急道:“达干,晋军还在后面追我们,我们不能没有达干。”
阿骨浑叹息道:“但可汗已决意要我死了。哥登,把刀给我吧。”
哥登摇头,“可汗是被忽失力欺骗才会这样,我这就回去杀死忽失力,解除可汗对您的误会!”
提到忽失力,阿骨浑目光陡然锐利,神情严峻,沉声道:“忽失力是必须要除掉,但不用你动手,我会亲自回去斩杀忽失力。”
“达干离开了,这里怎么办?”哥登微怔。
“让布加代我指挥,不要把我离开的消息透露出去,另外……哥登,你带着追随我多年的勇士们逃走,并沿途抢掠,作出叛乱的姿态。”
哥登立即领会阿骨浑的意思,瞪大眼睛,“达干,杀了忽失力就行,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骨浑苦笑,伸手抚过哥登怀抱里的刀,“这是可汗的意思,即便没有忽失力蛊惑,也会有其他人,可汗他已经不满我很久了。”
他最后的一丝期望被这把刀砍断,可汗是真心实意想要他死。
阿骨浑道:“我会让可汗如愿的。”
哥登抱着刀往后退了两步,气急了,“达干,这不值得。”
“值得。”阿骨浑坚定地说,他仰首看缓缓浮动的白云,开口道:“在我被欺辱时,是可汗站出来帮我说话,在我被丢弃时,是可汗找到我,坚持带我回去,我的命是可汗给的,理应被他收回,能活到现在我已知足。”
哥登嘴唇蠕动两下,说不出话。
阿骨浑掰开哥登的手,取过可汗的刀,盯着哥登,“如果可以,以后替我暗中保护可汗。”
说罢,抬脚就走。
“达干,你太自私了,你的心里只有可汗,为了可汗,你放弃自己的喜恶,放弃心爱的人,成为可汗手里的刀,只要可汗下令,你谁都能杀,甚至要我们背上叛乱之名去成全可汗,你对我们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