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回信的是大儒冯玄声。 不仅回信了,还送上了邀请方晚心上门论道的名帖。 其实,看这封来信的行书用字、遣词造句,冯玄声便能隐隐猜出来,和自己来往书信、讨论学问的那些来自公主殿下的信件,都是由这位公主伴读代笔的。 皇子公主们身份尊贵无比,哪能次次都屈尊纡贵地,搭理这些千里之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面的老学究们? 何况不少皇子公主,正是性情好玩的年纪,追究学问的书信,由伴读们代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破不说破。 大儒们平时或深居于家中,或游学访道在外,除了偶尔被官员,皇家人拿来做做面子,平日里也少有人拜访。 方晚心的这封信,也激起了冯玄声的好奇心—— 这样快要待嫁闺中年纪里的女子,不忙着着手自己的终生大事,而是要拜访大儒,再做学问之事。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促使她变成这样,或者这位女子本身的性情志向,便是如此? …… 而方晚心收到书信后,立马开始着手准备拜门帖,次日就要登门拜访。 逢荷一边磨墨一边笑道:“小姐这法子当真有效,竟真的有大儒回信。再这样来往几次,经营好关系,说不定小姐在这幽州城,也能有在往日京城那样的地位……” 方晚心正在提笔思索,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耐心道, “这些也是我往日在京城,勤勉治学,多日帮那位殿下书信的结果。那位老先生,说不定已经从字迹造句,认出来了以前下笔通书信的人其实是我,所以才如此迅速地回信,殷切请我上门讨论学问。所以平时下功夫做一些小事,日积月累下来,总会有想象不到的益处……” 最后一句听得逢荷瞠目,帮慧宁公主写的那些洋洋洒洒的书信,也能称为小事? 那些书信汇总起来,都可以编成一本书了。 不愧是小姐。 然而方晚心却没有被大儒迅速回信的喜悦冲昏头脑, “目前只有这位大儒回信,还不是幽州城内我替那位殿下来往最频繁的一位。其他大儒也许在观望,也许收到的此类书信甚多,不屑过目。更有可能的是,带有世俗偏见,不愿意与我一小女子讨论学问……” “……我倒也不会责怪他们,成见是很难消除的。而且我现在已无公主伴读的身份傍身,他们并无道理来搭理一个毫无关系的寻常女子,平白无故惹了事端,坏了名声可不好。大儒们是最看重自己的名声的。” “……是以不能太过侥幸,太过自傲,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完全按照一个人的想法来走。只有踏踏实实做事,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才能不辜负自己对自己的一番谋划。” 逢荷看向小姐。 烛火微光下,小姐美目若含秋水,炯炯有神,好似藏着天地灵气般,总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更高一点的高处、更远一点的远处。 逢荷轻声:“小姐多虑多谋,我是相信小姐的。” -- 次日,方晚心便又坐上了曾府出门的马车。 到了城郊一处寂静宅子前,向前来的小厮递上了准备好的拜门帖,没过一会,冯家宅子里的小厮就热情地招呼方晚心进来。 而大儒冯玄声,正摸着自己的胡须,坐于前厅,微笑着看着这位求学若渴的少女前来。 …… “不错,方姑娘对‘重农’思想的一番理论,与我一直践行的观点,不谋而合。以农耕为社稷发展之根本,注重农耕,才不会让这些儒学里的大道大义流于形式。” 冯玄声继续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夸赞道。 与方晚心一番聊天过后,冯玄声已经确定,面前的女子和与他来往的书信的,就是同一个人。 平常人如果临时背几本书,也不会有如此对答如流的能力,更不会对儒道的延申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这如果没有长年累月的系统的学习和思考,是断然说不出这番话来的。 冯玄声身后的小厮见家主高兴,便也多说了一句, “我家先生每年都要去田间,协助农家务农。先生可是实打实地在践行这个观点。” “诶——不足挂齿。” 冯玄声爽朗大笑,制止了小厮的夸耀。 方晚心见对面似是很满意的样子,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不错,经营人脉关系的目的,可以很快达到一个初阶段小小的胜利。 “是的,重视农耕,既可固本兴邦,又可使民返农,从而更加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