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上次那些穿着不俗的老人家们还没有出现,黑市中的人也不太多。
昨天晚上郑老二和郑老头把灶台上的黄泥重新抹了一边,忙活到后半夜才睡,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叮嘱祁月不要走远,还请点心师傅帮忙照看一下,就用背包当做枕头,歪在太阳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点心师傅从三轮车上拿出来一个小马扎,让祁月坐在上面。
祁月个子小,坐上去脚挨不到地,两腿悠闲地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咣当!”
一只大铜鼎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猛然砸在了祁月的脚边。
郑老二睡得雷打不动,点心师傅倒是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问祁月。
“娃娃,没吓着吧?”
祁月摇摇头,视线在人群中搜索着,想看看是谁把这么重的东西随意乱丢。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这只大铜鼎刚才砸在了熟睡的郑老二头上,那现在他估计已经没命了。
点心师傅见祁月确实没有害怕的样子,这才放心回自己的摊子装点心去了。
祁月很快找到了丢铜鼎的人。
那人是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壮汉,一双手臂粗得像树干,正毫不客气地推搡着一个瘦削的老太太。
“你要是再敢拿你这些废铜烂铁来我这儿蹭吃蹭喝,我就打你信不信?别以为你岁数大我就不敢动你!”
老太太又窄又薄的肩膀上撑着一件又肥又大的衣服,一边的袖管空荡荡的,随着壮汉的推搡不住地飘摇。
“您行行好,再给我点儿吃的吧!”
老太太忽而屈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伸出一只细如骷髅的手紧抓着壮汉的裤子,哀声央求。
“我知道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老太太很虚弱,双颊深深地凹陷进去,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下一秒就会晕倒一样。
她弯着干瘦的身子,不停地给壮汉磕头。每磕一下,脑门都重重地撞在地上,邦邦作响。
边上有看不过去的人,忍不住劝道。
“年轻人,这老太太看着怪可怜的,她那铜鼎看着也能值点钱,你就给她换些粮食吧。”
“你们知道什么啊?!”壮汉凶神恶煞地瞪眼。
“她上次也拿了个玩意儿来和我换粮,还跟我说家里儿子患病,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变卖家财。”
“我看她可怜,多给了她不少东西。可是你们哪个能想到,她用来换粮的物件都是偷来的!”
壮汉义愤填膺,感觉自己的怜悯之心被人狠狠践踏了。
“失主找到我,把东西要了回去。如果我不给,就要把举报我,我才知道她在骗我!”
“要不是看在她是个上年纪的老人,我早就找上门收拾她了!”
壮汉一肚子委屈,一狠心,用力把老太太的手甩开。
刚才还可怜老太太的人都变了脸色,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异样。
“这老太太今天又来换粮食,不会是想故伎重演吧?”
“肯定是,她这铜鼎搞不好又是偷来的!怎么就可着一个人坑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对老太太指指点点。
老太太颓然地跪坐在地上,以手掩面,压抑地抽泣起来。
“我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我的嫁妆,我没偷……”
她断断续续的低喃从指缝中闷闷地传出来,像是浸了泪水一般潮湿。
众人都以为她还在嘴硬,愈发鄙夷起来。
壮汉绕过她,大步走回了自己的摊位。
“快滚吧,大伙儿已经知道你是个小偷了,不会有人跟你换粮的!”
有人走过来一脚踢开铜鼎,把老太太往外轰。
只要是买卖,就有不容破坏的交易原则。
由其因为这里是见不得光的黑市,更不欢迎这种会给大家带来威胁的人。
老太太面色青灰,被人薅着领子从地上提起来,就像提一只小鸡崽一样轻松。
她想挣扎,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就在老太太被连拖带拽地往外赶时,西边的巷子里远远地跑过来一个男人。
“放开我妈!”
一个比老太太还要瘦的青年小伙扑过来,伸手去拽那人的胳膊。
他的手臂细得仿佛一撅就断,用力到面目狰狞也没有撼动老太太衣领上的手一分毫。
“枫儿,别!”
老太太见他来了,立刻不再哭救,双手紧紧环住他。
“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你别伤我的枫儿!”
老太太匆匆捡起地上的铜鼎,拉上青年跌跌撞撞地走了。
“那人是这老太婆的儿子吗?看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