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霞白着脸,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被汗水濡湿了贴在脸颊上。
她对郑老二的问题充耳不闻,拿着手里的湿毛巾一遍遍地给两个孩子擦汗,还拿起大蒲扇用力地扇着风,嘴里念念有词。
“没事的……不会那么倒霉的……只是普通的感冒……”
“丽霞!”郑老二快步走过去扯住王丽霞的胳膊。
“你说啥呢?孩子们到底是咋了?”
祁月走进屋,来到郑小四和郑小五身边,伸手摸了摸他们的额头。果不其然,烫得能蒸鸡蛋了。
郑老太跨过门槛,看到炕上昏睡不醒的郑小四和郑小五,瞬间感觉两眼一黑。
郑老二不敢相信自己的三个孩子会一个不落地中招,焦急地追问王丽霞。
“是不是你这两天晚上忘了关窗户,孩子们着凉了啊?”
从前几天开始,王丽霞就以郑老二偶尔会去给郑老大送饭为由和他分房睡,孩子们也一直是她带着。
王丽霞仍是不理人,只是手上的动作越发抖了。
“二叔,去找大伯吧。”祁月眉眼凝重。
郑老二哆嗦着嘴唇,“你是说……”
祁月出口下了定论,“他们感染了。”
“你胡说!”王丽霞霍然抬头,双眼赤红。
祁月没有说话,上前一把扯开了王丽霞虚掩着的衣领,她胸口的一大片红色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在王丽霞的锁骨底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已经呈现轻微的溃烂之势,和天花病人的病症一模一样。
郑老二吓得后退了一步,“这……这是啥时候的事啊?你们一直都没出门,怎么会……”
王丽霞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衣襟,疯狂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二婶,你确定吗?”祁月问道。
王丽霞的眼神飘忽不定,半天都不回答祁月的话。
祁月的神色严峻,“我希望你不要撒谎,如果查不出传染的来源,爷爷奶奶和家里的其他人都会有危险的。”
不怪祁月怀疑王丽霞,她这副惶恐又心虚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她的话。
郑老二和郑老太也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逼问王丽霞。
“你快说啊丽霞!”
王丽霞双手捂住耳朵,像是遭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一样声嘶力竭地大叫。
“是我爸!是我爸……”
终于,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抓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起来。
从隔壁村回来之后的第三天,她便开始感觉身上发烫,皮肤也痒得厉害,她只能每天晚上都偷偷烧水洗澡。
后来症状越来越明显,头疼欲裂,觉也睡不好。
她越是难受,心里就越是害怕。今天早上起来,她突然发现郑小六蔫头耷脑地不吃东西,便抱着他去堂屋准备偷一些祁月熬的药水。
只是药水还没找到,就又听见屋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匆忙放下郑小六回屋一看,郑小五已经烧糊涂了,一脚踩空跌到了地上。
“你爸不是在隔壁村吗?你回去找他了?”郑老二皱眉。
王丽霞破罐子破摔地把枕头砸在地上,“我给我爸拿点儿吃的回去怎么了?我做女儿的不能尽尽孝心吗?!”
她委屈地大哭,“我就是回去送一趟吃的,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不开眼?!”
王丽霞一边哭一边发疯,把炕上的东西都扔到地上,对着郑老二一通乱砸,把自己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祁月眼看着扫炕笤帚冲着郑小六砸过来,眼疾手快地一挡,东西便砸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没管胳膊上微乎其微的疼痛,冷着脸走到王丽霞面前。
“你觉得你很冤枉?”
“你一声不响地拿走家里救命的粮食,不惜牺牲一家人的安危到外面乱跑,这就是你的孝心、你的良心?”
“你分明就是自私!是贪婪!是愚蠢!”
王丽霞扯着嗓子大声咆哮,“你有良心,还不是拿着家里的东西去救济别人!谁都没有资格说我,尤其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啪!”
一声脆响,郑老太一巴掌扇在了王丽霞的脸上。
“你再胡说!”郑老太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手指着王丽霞。
“你以为你这些日子吃的东西是哪儿来的?要不是小七,咱们一家人早在去年冬天就饿死了,哪还有你偷拿回娘家的份儿!”
王丽霞被郑老太这一巴掌扇懵了,看着郑老二大哭。
“你妈打我!这个捡来的赔钱货也欺负我!你是死的不成?!”
郑老二的脸色十分难看,“我就问你一件事。上次在队里,郭支书说你冒领了豆油,是不是真的?”
上次王丽霞还咬死了不承认,现在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