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支书迷迷糊糊地定睛一看,发现崔干事的酒也一滴没剩,满意地笑了。
他左右看了看,探过头来凑到崔干事的耳边,声音又轻又低。
“上面有没有问起过付书记的事?”
崔干事与郭支书直勾勾的视线相对,口中吐出的字眼坚定有底气。
“问了。”
付书记在杏花村离奇去世,许久没有归队报到,上头是不可能不怀疑的。
“那你怎么答的?”郭支书目不转睛地盯着崔干事。
“我说,杏花村的情况棘手,付书记自愿留下多待几日。”
郭支书似乎对崔干事的回答很满意,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完,郭支书便又去给医疗队的医生们灌酒了。
崔干事坐在椅子上,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郭支书果然还是保留了一份谨慎,这样生性多疑的人,必须要谨慎对待。
一顿美酒把邢医生等人灌得烂醉,硬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到傍晚时分才醒来。
这边酣畅欢颜,飞云山脚下却是骂声一片。
“这个姓郭的简直无法无天,他还有没有人性?把大家的药停了,却压着药品和医生不放在礼堂喝酒?!”
村长许久不这样大动干戈了,好脾气也被气得发了火。
武清歌也冷着脸,“太过分了,我必须去找他们讨个说法!”
“小武!”郑老大叫住她。
“现在我们相当于被软禁在这里,根本出不去,别折腾了。”
武清歌急得直跺脚,“那我们就这么让大伙儿干等着?人命是等不起的!”
郑老大坐在棚子门口,看了看把守在附近的几个干部,又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村民们,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
有祁月的治疗在先,大家虽然连着停药好几天,但状况倒没有严重恶化。
但是人的病体就像是一支蜡烛,倘若一直这么烧下去,迟早会有灯枯油尽的时候。
夜色将至,就在武清歌和小杨准备强行冲卡的时候,一辆气派的解放大卡车终于驶至。
车门打开,郭支书戴着口罩,领着邢医生当先走在前面。
“邢医生,这里就是我们杏花村专门用来安置和隔离天花感染病人的地方了。有些简陋,不过还算有效。”
郭支书热情地向邢医生介绍着棚子,一副心系民众的好官模样。
武清歌站在树下,冷冷地瞪着郭支书惺惺作态的样子。
“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棚子搭起来之后,他第一次来吧?”
瞧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棚子是他一手搭建起来的呢!
郭支书带着邢医生简单看了看棚子,便走过来要和武清歌握手。
“小武啊,你们最近辛苦了!”
武清歌站着没动,冷冰冰地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不辛苦,这是我的职责。”
郭支书的面色僵了僵,又转而去握小杨的手,没想到小杨也躲开了。
“郭支书,我整天和病人们待在一起,握手就不必了,免得传染给您。”
郭支书回头扫了邢医生一眼,笑容有些尴尬。
“你们奋斗在前线,我坐镇后方。我们是统一战线的好战友,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呢?”
邢医生的视线在几人中间浏览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背着药箱的武清歌身上。
“你就是负责这次防治工作的村医吧?没想到你看上去年纪这么小,真是年轻有为。”
武清歌对这个一来就醉酒昏睡了一天的上级医生没什么好印象,闻言只是没什么感情地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答话。
郑老大走上前,递给邢医生一个本子。
“您好,我是这片隔离区的负责人郑老大,这个本子上记录了从第一天开始的治疗情况,请您过目。”
邢医生接过本子,大致地翻看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讶。
这上面记录的东西事无巨细,包括感染率和死亡率的变化,还有药物的品类和用量,甚至每一位病人每天的病症。
“杏花村有你这样的同志,是村民们的福气!”邢医生发自内心地赞赏道。
郭支书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险,拔高了声音故意问道。
“邢医生说得没错,小郑同志的确认真负责。看在这个的份上,我就准许你将功赎罪吧!”
“将功赎罪?”邢医生有些困惑,“这位同志犯了什么错?”
郭支书悄悄地在身后打了个手势,丁秘书适时上前一步,“邢医生有所不知,最近我们给棚区的病人停了药。”
邢医生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这里的情况这么严重,怎么能停药?!”
丁秘书扫了郑老大一眼,“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