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的第一晚是一个危险期,病人能不能从麻醉中醒来,能不能安全的拔管自主呼吸,这都是决定生死的时刻。因为手术时间太长,我经历了二次麻醉,但在回到监护病房后很快就醒了,呼吸机像个巨大的怪物在头顶作响,身旁的架子上挂满了各种随时抢救能用得上的药,嘴里插着管说不了话,每一次吞咽口水咽喉都是无比的痛,因为怕病人自己拔管,手脚都被绑着,完全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能随意转动还因为没眼镜而都是模糊一片。护士关掉了呼吸机,说是还要观察6小时才能拔管,拔管后还要8小时才能喝水,可我感觉现在我就能喝下一桶水,护士用绵签沾水给病人润唇,这更激发了我对水的渴望,于是我费劲的用舌头将讨厌的管子往嘴外顶,以减少些痛苦,但这样一来,管子移位了,唾液跑进了管子里,我没法呼吸了,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而此时远在成都的妹妹也是始终不放心我,她去到了峨嵋山,说是要代我看金顶的日出,还要去为我求第一注高香,请佛祖佑我平安,也不知是佛祖显灵还是人死前的垂死挣轧,在我痛苦的无计可施准备放弃时,我的右脚居然挣脱了束缚,于是我将右脚抬高砸在病床上,如此反复,总算将护士引了过来,护士用针管吸出管子里的唾液,我这才喘上气,我又得救了。
手术后,身体失却了一大半的血,接下来当然就是输血,到傍晚时,不知为何,我的身上出现了过敏症状,医生护士一翻紧急的查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血浆过敏,只得停止输血浆,改输红血,可到第二天早晨,我的身上全身长满了红疹,护士被我叫过来替我挠痒,护工搬张凳子坐旁边替我挠右手,因为我左手完全没功能。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相比别人我幸运多了。
在熬过一段时间后,我总算是安全的拔去了嘴里的管子,拔管后,瞬间觉得病痛好多了,护士限制我每次喝水的量,说是喝多了水会引发心衰,可我才不管呢,病房里护士护工很多,我轮着叫,他们也不知我刚喝过水,喝水要求人,我让我挺烦的,总觉不尽兴,于是向护工提议,把杯和水壶放窗台上,要喝水我自己取,我可以随意喝水,这可羡煞了邻床的大叔,他抗议的警告我“医生让你少喝水,你还把水放旁边随意喝。”
可事实却是,我喝水也没事,而这位大叔却遭老罪了,他跟我一样是做开胸手术,他心衰了,电视剧中的抢救场景在他身上演练了一遍,我则看了回现场直播,一个接班护士发现了他脉搏成直线了,于是率行胸外按压,我想,经这么一按,他的肋骨应该全到胸腔里了,接着抢救小车也被推了上来,医生在一边不断的吩咐护士静推各种抢救药物,这时我才知道,我床旁这架子上挂这许多的药,原来都是为在最后时刻给我用的呢,护士长吩咐给除颤仪充电,护士手握除颤仪摩拳擦掌的样子,医生一声令下“离床”除颤仪往大叔胸口一按,顿时光电四起,大叔的身体从床上弹起,心跳还是没恢复,如此两三次,电量不断加大,最后医生护士都走了,大叔的女儿签了病危通知,大叔被推走了,我以为是送去了太平间,入院时就跟大叔在一间病房,人特别好,医生交待手术病人必须每天准确记录自己的水便量,他老伴每次都用量杯量了记在小本本上,而我每天都是大概估摸着报,后来护士告诉我,这是一个术前的重要指标,关系生死,我只是幸运罢了。没想到严谨的大叔却走了,不以为意的我却没事。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大叔又被送回了监护病房,听说是他女儿不放弃,又到ICU做肾透析给救了回来。但这大叔的罪还没受完,第二天拔管时,他又经历了第二次抢救。后来回到普通病房时又经历了第三次抢救,我估摸着大叔在渡过危险期后还得经历一次胸腔修复手术才算完
这此事都发生在我眼前,换药的护士不停的安慰我“你是不是吓到了?别怕,这都是小概率的事,而且你现在伤口恢复的很好,指标都正常,过几天就可出院了。我想,再小的概率也是会发生的,谁能保证下一秒会不会是我呢
监护病房时时刻都在上演着抢救的戏码,一位和我同样手术的姐姐是第二天晚上来的监护病房,就住在大叔的旁边,护士说她术前排便量不理想,恐有危险,果然,这姐术后三小时了还没醒过来,护士很担心,在给她加推药物后,几位护士绕她床边不停的呼唤她,还真出现了奇迹,在一阵呼唤后,这姐还真醒来了,接下来就是后面病房的一位病友在抢救后被推了出去。
第二天晚上,麻醉医生来了,她告诉我,镇痛泵里的药已用完了,接下来我可能会感觉到痛,她给了我一些止痛药,说是如果痛就吃止痛药,我这才知道,我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是一直给我用着镇痛药呢。或许是我脑梗是伤到了痛觉神经,接下来我依然没有感觉到痛,那止痛药一直没派上用场。
或许是我太默默无闻,我的主治医生将我忘了,别的病友都陆续转去了普通病房,而我还跟这躺着。于是我不得不问护士,我什么时候能转去变通病房?后来医生来告诉我,午饭后我就回普通病房去,那边已替我安排好了病房。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这监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