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产生一股幻觉,看见灵魂脱离身体,向着沈涵奔跑而去。
看到他无动于衷,沈涵气急败坏走过去,揪住他的领子“你有脑子吗听不懂我说话是不你他妈是下凡来拍菩萨渡人宣传片的吗”
“阿回,还在医院。”沈泉清澈的大眼睛,汲满泪水。
沈涵作势就要扇他,骨节青白的手,最终也只蹭过那消瘦的下颚线。
“沈泉,你是受虐狂吗啊”沈涵看见他的手指,当场就疯了,“你图他什么图他一碗白粥这尼玛外卖单点都不配送你要是喜欢喝,我回去给你找八十个厨子,从早熬到晚我他妈能用白粥埋葬你”
沈泉被骂得脸上青白一片,摇头无法反驳,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沈悬背对着他们,漆黑车窗映出他阴鸷面容。
他没怎么注视沈泉,不代表没看到对方的窘迫,和那布满血口的手指。
一阵冷风袭来,沈悬打了个寒颤,嗓子眼儿痒得受不住,掩嘴低咳。
他早上起来有点伤风,大晚上来回跑,室内外温差大,加重了不适。
他这一咳,居然没能停下来,低低的压抑着。
阿耀和李飞光,左右夹击,异口同声劝他上车。
沈泉、沈涵也一同看向车边。
“大哥”沈泉张嘴,吞了声音,只有一个虚虚的口型。
在这里,他是最没资格再叫沈悬大哥的人。
沈涵不忍大哥在外面受冻,指着他的鼻子“我再问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可是,阿回他还在、还在医院。”沈泉红着眼眶,变成一只复读机。
“傻逼”沈涵咬牙松开他,最后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每走一步,他的嘴里都狠狠骂着,最后都不知,是在骂沈泉,还是骂自己。
他们相差只一岁,身上穿着一样的外套,一样的尺码,一样的背影,渐行渐远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沈悬的手才搭在车门上,轻叹了口气。
沈涵走过来,看见阿耀和一个陌生混球儿,像是要把他哥架走似的堵着
他一咂嘴,毫不客气左右推开二人,阴着脸,给他哥拉开车门“大哥,上车,别冻着。”
沈悬看一眼他五彩缤纷的脸,没说话,坐进车里。
沈涵侧身,堵着李飞光视角“你谁啊”
没等李飞光喷他一脸,沈悬说话了,声音有点哑“我还有些话,同李先生讲。”
李飞光一听就乐了,绕开沈涵,大大方方坐进车里。
外面俩傻小子,气得跟峨眉山的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李飞光坐在外侧,堵住沈悬视线,再也看不到沈泉的身影。
冷月下,漆黑油亮的汽车,像一口大棺材,缓缓移出停车位,稳稳驶出街道。
沈泉站在灯下,脸转向一边,嘴角抿成线,绷的脸颊肌肉都在颤抖,却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滚烫地流淌下来。
沈涵喝了酒,沈悬叫阿耀替他开车。
等车开上主干道,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回头时又开始咳嗽。
“你呀,就是着凉了,以后出来多穿点。我那儿有骆马绒,改天送你做几件大衣。”李飞光这种社交恐怖分子,就没有他聊不动的天。
沈悬没接话茬,思索片刻问道“李先生的新项目,夹层基金是亚盛负责的吧”
“大少有兴趣”李飞光眉毛微挑。
沈悬不置可否“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嗐,大少客气。你开口,我赴汤蹈火。”李飞光越过中央扶手,凑近了说。
“倒也不必。”沈悬看向他,“你将项目负责人换成彭雪薇,开放少许项目组跟投,把她手里的钱,帮我锁三年。不得转让,不得质押,不得撤销。”
亚盛的项目,有内部投资机会,一般都有风险,李飞光手里的优质项目,更是不可能给外人,这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果实。
李飞光聪明绝顶,从不乱打听,爽快应承“我当什么事呢,小事儿,放心吧。”
“多谢。”沈悬微微点头,抬起瞬间吩咐司机,“靠边停,送李先生下车。”
“”李飞光惊呆了
这尼玛卸磨杀驴,都不带这么快的
李飞光不情不愿蹭下车,弯腰透过车窗缝隙看他“大少可真是狠心的主儿。”
“李先生,没事不要难为阿耀,他也是我弟弟。”沈悬像只磨爪子的猫。
李飞光恍然大悟,还真是护短“当大少弟弟可真好,不如我也给你当弟弟吧”
沈悬瞥他一下“我带你发财,如再生父母,你应该叫我声爹才对。”
李飞光“”
车窗升起,一片冷漠的黑,转瞬离去。
李飞光站在冷风里点烟,火光舔亮烟头,头一回被人甩半道儿上,还挺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