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悬不再说话,神清气爽转身看海,室内只剩海浪沙沙的轻响。
靳如意沉默盯着那张测算,心中澎湃着一滩火焰。
沈悬说得一点没错,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堪称老天开眼!
在舆论逼迫下,她挟制靳磊的一切手段,包括董事会禁入,行业禁入,继承权的剥夺,股权投票权的限制,在市场看来都是挽回荣鼎商誉,平息舆论的合理方式。
即便是她亲爹,手握多数股权的实际控制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十多年,她们四姐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将荣鼎做到前十的保险公司。
最后,却要为个狗屁不懂的私生子做嫁衣,就因为他带个Y染色体吗?
靳如意不甘心!
但是,她与老头儿也有协议,一旦发现她们姐妹陷害靳磊,老头将废除轮值制,重新接管董事会。
靳如意深深看一眼沈悬,幽幽开口:“沈先生是不知我的难处。”
“如果我说,我愿意来做这个恶人呢?”沈悬单手插袋,转身站定,背后是灰色的天,黑色的礁石,和惨白的海浪。
他看到靳如意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继续道:“谁让我和靳少爷,有私仇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愿闻其详。”靳如意疑惑上落着惊恐。
靳磊连这么恐怖的玩意儿都敢得罪?那还是直接掐死吧!
沈悬手落在沙发背上:“他把我弟打哭了。”
“啊???”靳如意绷不住了,头顶上的问号,好似孔雀开屏。
她心道:好家伙!你弟弟哭得可真值钱,要我们家股市蒸发十六亿?
靳如意张了张嘴,憋半天憋出一句话:“是、是挺严重的。”
沈悬收起桌上文件,扬了扬:“靳董,如有需求,愿意效劳。”
“沈先生留步,”靳如意走到他面前,“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靳如意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端着就不礼貌了。
沈悬直接了当,掀开真正的底牌:“不久,沈氏集团和观宁地产,会有新项目的联合发布,届时还请靳董赏光。”
“李飞光?你们居然有合作。”这是打死靳如意也想不到的组合。
她再次伸出手:“好,我拭目以待。”
这次他们的手并非点到而止的礼貌,而是深握在一起。
沈悬将资料甩给阿坤,手指神经质地捋过袖口,不着痕迹地笑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要将荣鼎保险,牢牢绑定在港口开发中。
银行、保险都是合法吸收公众存款的单位,所以能稳定对外提供资金。
而保险资金的特点更明显——长期、稳定、低廉!
寿险动辄十年、二十年配置期限,是大型开发的优质资金来源。
至于靳磊,古代奠基都会有祭品,有时是一只小狗,有时是一头小猪,有时是一个人而已。
……
沈泉稀里糊涂,又和宋回和好,只是这次,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找不回以前的感觉。
以前的他看宋回,就像凡人看着神仙,低到尘埃里,仰着头,垫着脚。
他说什么,沈泉都觉得好棒,好有道理。
连晚上被呼噜声吵到睡不着,他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唯一在瓦解,淅淅沥沥的,像山体滑坡前,不断崩落的石渣。
爱,不过如此。
这种沮丧,好似海潮退去的沙滩,露出一大片不堪入目的垃圾。
大约是打工、上课消耗掉太多体力,沈泉瘦了很多,抵抗力也不太好。
被同学传染感冒,只两天就发低烧,浑身肌肉酸疼的上不了课。
他请了一天假,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胡乱塞两口吃的,就把药吞了继续休息。
药是那天奶茶店老板给的,只剩两片,昨天宋回下班忘记给他买了。
一会睡醒,他要记得下楼去买药……
沈泉很累,睡得很沉,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天都黑了?
他猛地爬起来,拉开窗帘,原来虚惊一场,窗外又开始下雨,天阴的像口大黑锅。
沈泉打了个冷颤,畏寒地缩起肩膀。
他想起宋回的车去保养了,早上出门没带伞,他上班的地方去地铁要走一站路,怕是要淋雨。
不知是药效还是睡足了,沈悬这阵精神很好,鼻子也不堵了,想出门透透气。
他翻出雨伞,又看了看表,刚好够坐地铁过去,赶上宋回下班时间。
沈泉在地铁附近的药店买了药,提在手里。
宋回住的高级公寓,周围就一家药店,贵得要死,地铁这边要便宜三、五块钱呢。
赶上放学高峰,地铁里满是叽叽喳喳的小朋友。
沈泉连忙戴上口罩,感冒没好,室内封闭,离孩子太近不好。
他最近坐地铁的次数,比前二十三年加起来还多。
以前只在学校集团活动中,才坐过一两次,很新鲜,很好奇。
现在,他已经熟练掌握,如何挤进高峰的人肉罐头里。
沈泉抓着扶手,黑漆漆的车窗,映出他消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