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我不去。”
“你不去,沈家也没有位置给你。”沈悬捏着沙发扶手,面上云淡风轻。
阿耀突然爆发:“那我去种花,阿叔雇我。”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沈悬声音轻得不像责备。
阿耀愣住,哑口无言。
沈悬语调没有任何感情:“除了出国,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阿耀眼底又亮起一道光,求救般望着他。
“搬出去,”沈悬顿了顿,“升副总,配公寓。”
阿耀别无选择,哑着声音说了个“好”字,委屈得嘴角下撇。
沈悬的谈判技巧,情绪控制能力,无人能敌。
不识险恶的阿耀,在他面前只能丢盔弃甲。
沈悬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沈耀,我说过,你叫沈耀。”
阿耀心里的武装,像斑驳朽木,一层一层剥落。
有多么遗憾,明明不想失去,却无能为力。
他们之间,终于,注定竖起那道墙,只能虔诚跪地,顶礼膜拜。
阿耀的眼神,软成一团雾,祈求最后一句话不要来临。
沈悬接着问道:“你该叫我什么?”
阿耀抿着嘴,沉默抵抗。
“沈耀,说话。”沈悬催促。
阿耀那么大的个子,魂飞魄散地站在他面前:“大哥……”
“好。”沈悬咽下叹息。
他伸手,想摸摸阿耀,可人已转身离去,就在刚刚,就在眼前。
小客厅的门敞开着,再也没有人,小心翼翼合上它,在深夜里,发出“吧嗒”一声细响。
沈悬僵在空气里的手,还未收回,掌心处带着淡粉丝掐痕。
……
沈悬用了整整五分钟,收拾情绪,沉默着自我消化。
突然博叔闯进来,慌张不已:“沈先生,有位李先生,他、他……”
“沈悬,你家老三要被卖猪仔了!”李飞光的声音,径直闯入。
博叔转身的功夫,人已至眼前。
“沈涵?他怎么了?”沈悬刚刚平静的心,忽悠一下涌上来。
李飞光没啥臭讲究,也不坐,就堵门口:“赶紧跟我走,去虾湾道。”
沈悬对他的评价,不一定是好人,但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说出事,那十有八九是大事!
沈悬一话不说,紧跟着下楼,直接上了李飞光的车,叫自己的车在后面跟着,方便说话。
李飞光不是墨迹人,竹筒倒豆子,几句话就把要害讲清楚。
沈悬听完,脸色猛一沉,心里暗骂沈涵这傻逼玩意儿!
车飞驰下半山,李飞光时间卡得不错,九点的夜航,不出意外能赶上。
车窗外,路灯被扯成飞舞的彩带,拉着虚影,一个连一个。
沈悬完全没听李飞光后来在说些什么。
满脑子都是书里,描写沈涵自缢的画面。
沈涵原本死于赌债!
债台高筑,股票、车子、房子全部赔了个干净。
贷款公司上门收房,被赶出家门,流浪街头。
最后,在废弃小区,破败不堪的洗手间内,自缢而亡。
死后半月,才被人发现。
沈悬闭上眼,书上的那些字,一个个从他眼前飞过,钻进眼睛里、耳朵里,复述着惨状。
[沈涵解下鞋带,那是一双绝版AJ,本该在柜子里展示,如今前后都破开大口子,脏得看不出模样。他用鞋带缠住双手,用尽全力撕扯,纹丝不动,很好、很结实。废弃浴缸被擦拭过,还是很脏,不过用来当棺材,足够了。]
[活扣系在水管上,即使整栋楼都摇摇欲坠,它看起来都无比结实。沈涵最后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家人陆陆续续,都去那里了。毫无留恋将脖子放进活扣里,沈涵闭上眼,身体努力向下坠。这是最难的死亡方式,高度不够,求生欲让身体不听使唤,然而沈涵成功了……]
书中绝望的沈涵,与前两天还围着他,活奔乱跳的沈涵,交错混淆。
“哥、大哥!我错了。”
“大哥,我给你买了个好东西。”
“大哥,我的股权、分红,都可以让给沈泉一半。”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哥、哥,先别急啊。”
沈悬头疼欲裂,万不得已用掌心砸了两下额角。
“欸!沈悬?你怎么了?别着急啊!”李飞光都慌了,连忙去扶他。
“没事,叫李先生看笑话了。”沈悬脸色苍白,眼神是狠厉的,“李先生,我想借你点人。”
李飞光掐着他的胳膊:“你说,要什么人。”
“工人,能用切割机,能做大型拆除的工队,就现在。”沈悬缓过一口气,很自然地撇开他的手。
李飞光人糙,却绝不乘人之危,利落收手,拉开距离:“好,我叫人安排。”
突然,飞驰的车速猛然降低,前方北环隧道似乎出了事故,车堵了一路,全在掉头。
沈悬看表,如果绕路时间怕是赶不及了!
李飞光抬头,嘴里凶狠地骂街,这他妈都是什么扑街命!
随后他掏出手机,打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