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在朝会上颁布的两道旨意、以及对大湖区的人事任命传,在早朝结束不久,便以告示的形式宣扬出去,很快就震动了整个京城。
尤其是朝廷对于陈氏的惩处,将杨暕出任徐州牧、大湖区人事任命的光芒尽数掩盖。大隋相对以往的政权来说,对陈氏家族实在是太宽容了;先帝和圣人不仅没有以正统名义处死陈叔宝,还重用了他的兄弟、子侄,如今光是在中枢各部司任职的就有十多个,如果再把郡太守、长史、通守、司马、县令也算上,少说也有三十多人当大隋的官。
可以说,大隋王朝对战败的陈氏已是仁至义尽了,然而天下好不容易统一、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安定日子,陈氏子弟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一家之利,企图在天下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其罪当诛。
从陈氏家族的立场上说,他们其实也没有错,毕竟他们是想拿回原属于自己、却已经失去的权力而已;然而因为谢革的出卖,使他们还没有开始进行下一步,就早早被一网打尽了。
而杨集和杨广专门为他们准备后手,也派不上用场,纷纷胎死腹中。只不过眼下这个结果,对于大隋王朝和天下军民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天大好事,派不上用场那也无所谓。
下午时分,萧玚在位于旌善坊的兰陵公主府接见了主动上门的徐仪、释智永等南方名宿。
看着昨天高高在上、现今却低声下气求情的徐仪,萧玚虽知自己不该幸灾乐祸,可心中却如同饮下一杯千年陈酿,快不可言。
萧玚放下手中茶杯,向徐仪说道:“徐公,并不是我萧玚见死不救,不想救人。而是陈氏家族和跟随他们的恶道都犯了谋反之罪,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情节之严重,实非尚未结束的陇西李氏大案能够相比。你现在让我为一帮反贼求情,你觉得我求得了吗?本来,我是可以请圣人适可而止,然而萧氏里的萧铣也是要犯之一,你让我怎么向圣人开口?我要是开口了,圣人又怎么想?”
江东陈氏那个老者名叫陆言之,他所在的嫡系子弟也参与了陈氏谋反,按照朝廷公布的榜文来看,涉案的陆氏子弟将被处死;其所在的嫡系也将受到牵连、落下流配西海都护府的下场。如果落实下去,连他本人也要被流放。
他听到萧玚如是说,顿时又气又恨,口不择言的说道:“个中难处,我等知晓;可萧相你是南方士族代表,你这相位是为我南士方发声,此时南方士族即将惨遭屠戮,你怎能坐视不管?”
“陆公,咱们做人,能不能别这么无耻?”陆言之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所谓的南方士族“代表”,萧玚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目视陆言之,冷冷的说道:“家兄是宰相时,你们说他是曾为西梁皇帝,若是遵从他的号令,对谁都不利,于是视若不见、避若蛇蝎。这个说法,我能理解、也能认可。但我呢?你们何尝听过我一句话?”
“哦,你们造反不成、被朝廷给拿下了。终于想到我萧玚了,终于想到拿我萧玚出去当挡箭牌了。这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萧玚完全占据了谈判的主动权,他为了折服始终不听话的诸多南方士族,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有人再谈求情之事,于是借题发挥的说道:“家兄是代表南方士族;然而我作为皇后兄弟、大隋驸马,我代表的是外戚。南方士族犯下的谋反之罪,无论有何结果,那都是咎由自取,与我这个外戚代表没有半点关系。”
“诸公若是来我家做客,与我谈诗论文,我非常欢迎;若是想要为一帮反贼求情,大可去找你们认可的南方士族代表好了。”
“不过我想提醒诸公的是,此案由宰相李子权主管、大理寺卿赵绰主审。宰相长孙炽、太常寺卿裴蕴即将南下扬州抓捕人犯;而身在关中的太子、并州的独孤楷刺史、扬州的蔡王和来护儿等等要员,此刻怕是已经接到朝廷拿人的命令了。”
最后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可朝廷的确给各地官员预留一天一夜的时间。当杨集正式拿人之时,坐镇关中的杨昭只怕已经接到命令了。
当散布在其他地方的陈氏子弟和党羽接到消息之时,少说也要比当地官员晚上一天一夜,所以他们休想逃出朝廷和地方官府有预谋布下的天罗地网。
听到萧玚这么说,徐仪和陈言之等人尽皆黯然无语。
“萧相,真的没办法了么?”说话的是释智永,他所在的琅琊王氏没落得十分严重,处境不比谢氏好多少;不过琅琊王氏的家主王衮十分纯粹、十分“佛系”,并没有多少野心。
王衮虽然同样以复兴家族为己任,可他一直严格要求族中子弟以“一朝天子一朝臣”道理做人、做事;王氏子弟在他的影响之下,一门心思攻读诗书兵书、一门心思想在大隋脱颖而出,并不参与乱七八糟的反隋大业之中。所以在眼前这桩谋反大案中,王氏侥幸逃过了一劫。
“大师!”萧玚拉着长音叫了一声,而后既是向释智永、又是向徐仪等人说道:“您也是世家子弟,当知谋反是什么样的大罪,非是晚辈不想出力,实在是无能为力。而且晚辈因为萧铣之故,陷入嫌疑的窘境,此时若是为反贼说话,各大势力定然借此机会针对我和萧氏。为今之计,只能将该死的人牺牲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