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阿赤不慎落入敌军陷阱之中,李世谟只好依令后退五里,他和几名军官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夜袭巴颜镇,救出阿赤。
众人悄悄摸近巴颜军镇,不料老远便听见阿赤在镇的城头上嘶哑的大喊:“李世谟,你这头蠢驴,快去找李靖将军,你们不是契苾作易的对手!”接着阿赤又放声大喊:“你们快走,千万不要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他到底叫喊了多久,连声音都沙哑了。
凑近一看,只见火光通明之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剥得精光的阿赤,被敌军倒吊立在城头的一根木桩之上。旁边还有几名大汉拿着长矛在看守着他,闪闪发光的矛尖对准了他。似乎只要看到有什么动静,便将阿赤捅死一般。
一名军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声向李世谟问道。“李将军,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世谟见对方已有准备,心知夜袭是不可能了,他只好无奈的一摆手:“我们先回去,让人向李靖将军问计!看他有没有办法破此僵局。”
“也只好如此了。”众将官纷纷点头。
李世谟苦笑道:“退兵吧!”
“喏!”一声令下,数百名隋军精锐在夜色中迅速遁走。
城上守军见隋兵走远,这才把阿赤放了下来,拎着他的腿就向城下拖去,直到中军大帐门口,才给他穿上一条裤子,推着他进入大帐。
阿赤被一路拖来,给撞得鼻青脸肿,他一见到契苾作易,便叫嚷道:“契苾作易,你当年好歹当年是我座上宾,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你却把我剥光倒吊着,也未免太不仗义了一点吧?”
“我要是不仗义,你还能活到现在?”契苾作易冷哼一声,向士兵们下令道:“给他松绑,让他坐下说话。”
契苾作易的态度,令阿赤心中暗喜,待士兵们松了绑,他便反客为主的从墙上取了契苾作易的袍子穿在身上,然后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他见到桌子之上摆着一个酒盖子、一只杯子,心头为之一动,向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向契苾作易说道:“你以往喝酒都用大碗,什么时候变得和卫王一样,改用杯子喝酒了?”
契苾作易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和杨集很熟悉?”
“那是当然!”阿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大隋王朝名将辈出,低层将领军人想要升迁,几乎是难如登天。论武艺、骑射,我远不如卫王府的薛举;论功劳,我在隋朝寸功未立,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中郎将兼伊州兵马检校副总管了。我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与卫王熟悉。”
契苾作易点了点头,他有点相信阿赤的话了,虽说阿赤是伊吾王子,可伊吾国不如隋朝一个郡大,直到杨集消灭了处月部,并占领了蒲类海以其周围草场,被隋朝改名为伊州的伊吾才得到扩大。所以阿赤这个伊吾王子在隋朝屁都不是,顶多算得上是刺史之子。
像他这样的人,在隋朝多的是,若非杨集看重,他岂能当上隋朝的中郎将、伊州兵马检校副总管?
阿赤见契苾作易若有所思,便转了一个话题道:“契苾老兄,我也不妨向你透露一个秘密,其实我大隋是三路大军北上,卫王率领两万精锐为右路军,他们贴着于都斤山山脉北上,负责截断慕容卑退入东突厥草原之路;中路军主将崔师从正南方北上,目的是牵制慕容燕,只要我们左路军夺取鲜卑大草原,便会迅速东进,与中路军歼灭军心大乱的慕容燕军,之后再把慕容卑向东驱逐。而那边,又有卫王在围堵,所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是么?”契苾作易相信阿赤所言是真的,这种战术他还编不出来,即便他编得了,也骗不了自己多久,只因这种战术经不起查,只要自己派出斥候一查,入境隋军根本瞒不住自己的耳目。
“当然是了!”阿易说道:“卫王连步迦可汗数十万大军都歼灭干净,小小的慕容卑竟然不自量力与大隋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契苾老兄,你就算不是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族人考虑吧?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追随慕容卑,你们契苾部必将因为你的愚蠢,而被卫王抢光、杀光、烧光。你这又何必呢?”
契苾作易心中一震,额头见汗!他在杨集血洗大湖区后,曾考虑返回契苾歌愣麾下,但是他西行之路却已经尽归大隋所有,不管他怎么走,都要经过大隋的领土,大隋又岂能让他带着军队通行?而那时的东突厥大草原,又处于启民可汗、阿史那怀德、斛薛苍相争之局,形势未明之下,他也不想贸然前去投奔谁,好在慕容卑对他不错,不仅没有吞并了他的部落,反而委以重任。
然而慕容卑虽然待他不错,但此人最大的弱点都就是军队战力不强、鱼龙混杂,除了慕容部少量士兵之外,多数是突厥人、古羌人、铁勒人、粟特人、胡人……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大湖区各个部落都被杨集杀怕了,一旦他们知道杨集又杀到大湖区,只怕慕容卑的杂兵尽皆弃械投降、倒戈相向。
仅凭慕容卑那点嫡系之军,又如何是隋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