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法兴、陆炎束手无策之际,一名家丁闯入书房之中,拱手道:“阿郎,玄武帮二长老来了,说有万分火急之事。”
“哦?”沈法兴愣了一下,紧接着便说道:“把他请来。”
玄武帮二长老名叫刘建,此人是跟王念祖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几年前也非常重义,怎么收买都收买不了。可是刘建的长孙读书读得相当不错,一直被刘建视为光耀门楣的希望,但是由于他们在官方没有什么门路,使此子前年结业后便一直没有入仕,这让以他为荣的刘建异常苦恼、绝望。于是沈法兴动用关系将刘建的长孙安排进了新丰县衙,当起了一名书佐。如此便成功的收买了刘建,使他成为江南盟在玄武帮最高级的细作。
不久,家丁便将刘建引入书房之中,他向沈法兴、陆炎拱了拱手:“沈盟主、陆盟主,刘某深夜来访,实乃有件与你们生死相关之事……”
说着,他又向外边看了看。
沈法兴、陆炎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也不禁惶恐起来,沈法兴出门看了看,又掩上房门,向刘建示意道:“坐下来说吧!”
“是、是、是!”刘建嘴上说是,可却坐不下来,他十分焦躁的走来走去:“江南盟这些年太猖狂了,终于惹来了一个大人物。灞上将会有一场大变故、一场天大的大变故!这个时候,你们做什么都错、什么都不做也会错!你们完了、你们彻底完了,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沈法兴家里刚刚出事,妻儿都被人家带走了,此时又被刘建这么一吓,只觉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的问道:“刘长老,我们灞上不过是一群靠水吃饭的小角色,究竟是什么大人物让你忌惮成这个样子?”
“忌惮?忌惮个屁啊!我也配忌惮?我根本没有资格忌惮!”刘建冷笑一笑:“我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上了你的贼船,如果我真的倒霉了,绝非是人家想对付我,而是因为我躲得慢,给风尾扫中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恨不得带上一家人逃得远远的。”
“难道是关陇贵族中的某一家?”沈法兴问道。
刘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莫不是你还指望元氏、宇文氏?”
沈法兴一怔:“你知道了?”
刘建嘿嘿一笑:“对方说的!但是你最好别抱什么指望了。”
沈法兴骇然道:“难道对方比元氏、宇文氏还大?”
“大不大不好说!关键是对方不打算玩阴的,而是玩阳的。”刘建看出了他的困惑,苦笑道:“你们把我们的船只扣留在黄河之上,还以烧掉来威胁我们。”
沈法兴颓然坐下,默默的向刘建说道:“这个,实不相瞒,其实我们只是说说而已。毕竟那是官粮,而且还是万分火急的军粮,我们根本就不敢烧!顶多就是借助军方急用的特点,来逼你们投降。”
“我知道,帮主也知道,事实上,我们并不怕被烧,而是怕你们一直扣留下去。”刘建缓缓的说道:“问题是各个漕帮都知道你们扣了我们的船,而且还扬言要烧船。人家正准备用你们放出来的风声,把那些船只通通烧了。”
“名义、罪名,最后会是谁?自然是扬言烧船的你们。”
“而对方实力不见得比元氏、宇文氏差,你认为证据‘确凿’之下,元氏、宇文氏敢为你们这些‘纵火犯’出头吗?”
沈法兴、陆炎听了,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一直窜到发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都呆在了那里。
沈法兴在江南盟,很少涉及具体的事务,但是他却拥有和拥有数千名漕丁打手的晁田相抗衡,就是因为他掌握一种极为特殊的资源,即是官方力量。
漕帮和江洋大盗不同,不仅有家有室,而且势力都摆在明面上,所以他们虽然自己解决了很多事,但却不能、不敢在“斗兽场”之外违法,而规模越大的漕帮,越需要官方力量,比如说江南盟这样的大帮会,他们如果没有强大的后台,必将一路受到盘剥,从扬州运粮到大兴成本只怕要增加几倍,那就很难维持下去了。
沈法兴在官方交结的人是谁,帮里的重要人物都知道,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跳过沈法兴直接跟这个人联系。
只因官府中的潜规则,最大特征就于“潜”字,那些有能力、有资格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官员,实际上并不缺少灰色收入的来源,所以他们需要的是绝对安全,一旦某个上门送钱的人出了事,绝不能牵连他们。所以,牵线搭桥的人必须是他们信任的人,否则休想借到他们手中的“势”。
沈法兴之所以有资格面见一些大人物:首先是他的来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吴州沈氏是他最大软肋,如果他敢出卖那些大人物,率先遭殃的便是他和家族;其次、是他在江南盟呆久了,大家合作久了,使大家手中有足够弄死他的把柄。
如果各个漕帮不通过这种特殊“掮客”,而是直接扛上一大箱子金银登门拜访,那些稍微有些远见官员见都未必见他们。这并不是说这种官员不贪财,而是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