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这是一篇相当不错的美文,但是杨集写信的时候,太不严谨了,一些关要处的字迹,竟是被草草的涂抹过,清晰呈现出来的文字倒是相当有气势,一笔一划如刀削斧凿、大气磅礴,充满了洒脱豪迈的气势,这种前所未见的字体、风格,倒是符合杨集少年得志的身份。
“中原都说见字如人,书法优美、格式工整的信函,往往说明书写者做事严谨、有章法;反之,则说明些人内心浮躁,难以从容处事。而消息上说杨集行事率性、用兵不拘一格,颇有魏晋狂士的风格,从这雄迈的字、从这涂抹的信件上看,果真是个粗犷豪迈、率性而为的性子。”
“比起老谋深算的老将,这样的人好对付得多了。”渊子游默默的想着。
“大对卢!”就在渊子游手执毛笔,打算回信之时,武岩闯了进来,他走到近前,向抬起头来的渊子游行了一礼,故作紧张之色的说道:“末将下城之时,听说杨集写信来了,他是不是向我们宣战了?”
渊子游听了他的解释,恼怒的神色为之一缓,微笑道:“这倒不是,他邀请我去辽水冰面上一叙,以消除两国的误会。”
“能否让末将过目?”渊子游是位高权重的大对卢,实非武岩一个傉萨能够要挟的,便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渊子游闻言,目光一冷,意味深长的看了武岩一眼。
他知道高元是担心自己据辽东自立、或是献土降隋,于是任命武岩这个心腹之将为建安城傉萨、卡在了咽喉之地;不过渊子游并没有背叛高句丽的想法,而武岩也不是什么谗臣,加上信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于是便拿起了书信,大方的递了过去,微笑着给了武岩一个台阶下:“武将军来得正好,帮我看看信中是否有阴谋。”
“喏!”武岩上前接过信笺,又见渊子游低头写什么,便退了回来,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这是杨集和郝瑗从檀允那里得知高句丽呈现出“南北对峙”的格局,所想到的抹书离间的办法,而后又听说武岩是高元的人,于是便放了檀军回来,让他先行麻痹武岩。
虽然高元不是马超、渊子游也不是韩遂,但高元和渊子游彼此不信任,一旦武岩给他提供了‘确凿’证据,两人本就十分脆弱君臣关系,势必变得更为严峻,虽然未必能够离间成功,但这种办法又不需要什么成本,所以杨集便玩了这一手。
其实此信在渊子游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也是他愿意给武岩观看的原因,但武岩听了檀军那番话,又知渊子游的大政敌乙支文德已死,心中便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当他一一细读,发现很多关要之处被涂抹了,面色不禁阴沉了下来,目光复杂的看向渊子游。
“武将军,可是看出了什么?”渊子游还不知使节团被隋军一网打尽,见武岩看完了信,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便笑着问道。
武岩担心渊子游将自己先行杀掉,暗自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将书信放到书案上,然后才说道:“大对卢,杨集此人诡计多端,此番约您在辽水冰面上相会,必有阴谋。大对卢乃是我国擎天柱石,末将不赞同大对卢冒险。”
“无妨无妨!”渊子游笑了笑,说道:“我也想会会这个名震天下的卫王,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有何本事。若是我不去,岂非显得小家子气?”
武岩心中凛然,他此时对于檀军的说法已经全信了,而渊子游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在他看来,也成了密会。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很是关心的拱手道:“大对卢,请多加小心。”
“嗯!”渊子游点了点头。
“末将告辞。”武岩一礼而退。
渊子游望着武岩远去的背影,不禁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和大王高元虽然没有到了形同水火的地步,可也好不到哪儿去了,但愿武岩没有乱进谗言。不过他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武岩的身上,想了想,挥笔写了一封信,让亲兵送去平壤,让弟弟渊子澄留意此事。
而武岩回到了府上,也给高元写了一封信,让高惠真送去平壤,同时也把檀军杂在了高惠真的队伍之中。
安排好了此事,这才率领亲兵前去建安城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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