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已落定!
谁出去都得死。
一时间,大业殿陷入诡异的宁静。
数千官员都是竖起双耳,静静的等候皇帝的“裁决之杖”。端坐在御座之上的杨广,坐得高、看得远,下首争执的官员百态,尽收眼底。他冷峻的目光扫到崔仲方苍老惨白的面容时,稍稍柔和了一些,可是当他看到默默流泪的宇述,又变得冷峻了。
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亲疏之别!
既然杨集把“京兵兵变”捅出来了,那他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同时,也该还亲家公一个“公道”,他盯着崔仲方,一字字的说道:“崔卿,朕记得定州尚缺一个刺史,该州治安堪忧,你代朕去治理,可好?”
他是有化、有素质的皇帝,不能当众对一名老臣说恶语,但是那个“可好”虽是疑问,却充满了浓重的贬斥味道。
“轰!”崔仲方脑中轰然炸响,眼前金星乱跳,耳鼓中传来一声类似心碎的声音,继而眼前一黑,差点又摔倒在了地上。
定州即是博陵,皇帝让他去当定州刺史,明显是让他回老家养老啊!
兜兜转转一辈子,他,又回去了。
努力平息紊乱的情绪,颤微微的抱拳,深深的向皇帝行了一礼,颤声道:“臣崔仲方叩谢圣恩!”
说完,踉跄着朝殿外行走。
“兵部驾部郎中柳逵!”对于仇人之弟,杨广可就不客气了,声音之中充满了难言的煞气。
“臣在。”柳逵迷迷湖湖的应了一句,继而脑中轰然一震,暗自叫声“我完了?”
“你身为驾部郎中,非但毫无建树,而且人云亦云,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要你何用?”杨广身躯微微前倾,眯着双眼盯着柳逵半晌,蓦然大喝:“来人,剥去柳逵官服,贬为平民,送去大理寺重责五十大板,轰出京城。”
“喏!”两名虎背熊腰的挎刀禁跑了过来,如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架起了浑身筛糠的柳逵。
柳逵奋力挣扎,大呼道:“圣人恕罪,微臣并非”
杨广怒目圆瞪,冷冷的说道:“闭嘴!你还敢狡辩?当朕是昏君不成?嗯?”
柳逵瘪瘪了嘴,眼泪都流了下来。
圣人,我那只是说说而已啊!
此时此刻,柳逵后悔得直想撞墙,自己怎么就吃了猪油蒙了心了呢?竟然人云亦云的去找杨集的麻烦?
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可事已至此,他后悔也不行了。只能闭上嘴巴,任由禁卫粗暴的倒拖离开大业殿!
“崔君肃,太学还差个算学博士,你去那里任职吧!”杨广说完,又冷冷的望着崔君肃一旁的杜正玄,暗道一声“可惜”之后,这才缓缓的说道:“杜正玄,你才学过人、刚正不阿,朕希望你在漠州当一个好县令,休要让朕再失望了。”
“臣,叩谢圣恩!”崔君肃、杜正玄惨然谢恩。
杨广目光看向尽力缩在人群中的薛胃,目光露出了鄙夷厌恶之色,冷然点名道:“薛胃!”
“臣在!”薛胃身子一颤,惨白着脸,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
杨广瞥了他一眼,说道:“薛胃!冲州尚缺一个刺史,即日起,你便是冲州刺史了,国事为重、刻不容缓,希望你早日上任。”
这个该死的薛胃在杨谅造反之时,竟然擅自跑去蒲州汾阴老家,丘和知他极有人望,希望他站出来、召集百姓共御叛军,然而这混蛋闭门不说,还与王聃、纥单贵眉来眼去,暗中献了淮阴县。
本以为他知错能改,敦不料他在当大理寺卿期间,当上了诸多犯罪的“邪恶保护伞”,致使一些本该死的权贵子弟逍遥法外。
他本来只是想把不可控的崔党主力轰出朝堂,而这个不知死活的薛胃竟然又跳出来了,正好,一并收拾。
冲州即是林邑,位于大隋最南端,所谓的刺史,与发配无异。
接下来,杨广又将七名跳得最凶的官员,贬为平民、轰出在大殿。
随着这些人被一一拖走,其他叫嚣着响应崔仲方的官员噤若寒蝉,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唯恐惹来皇帝注意,步上“同党”们的后尘。
杨广深深的看了下方群臣一眼,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散朝吧!”
他固然还有一个宏伟的计划想要宣布,但是经过方才一番跌宕起伏、唇枪舌剑的大辩论以后,时间已至午时左右,若是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中枢各部各司、各寺监必有许多政务被积压下来。
这实非他之所愿。
群臣暗自松了口气,大业殿的气氛太压抑了,他们也想跑出去缓缓,不约而同的起身行礼道:“恭送圣人!”
张衡也有事,可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霉头,只得作罢,跟着群臣高喊“恭送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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