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河是河西走廊弱水水系最大支流,上游称为托来河,发源于吐谷浑掌控的托来山东段,河水北流到个名叫黄羊谷的山谷,则更名为北大河,再往北,则是张掖郡福禄县了。
黄羊谷夹在两座大山之间、长达二十里左右,异常险峻,它不仅是隋朝和吐谷浑交界,还是南来北往的捷径,如果往来双方不走此谷,而是从群山之中绕行,那么至少要耽搁十多天时间。
在几年前的战斗中,隋军士兵如同占领祁连原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黄羊谷,将兵锋推到了黄羊谷的南山谷。如今的大营便位于谷口以南。
隋军主将是张掖郡丞李大亮、副将是福禄军的独孤平云,两人都是正统军武世家子弟,从杨集出仕那一刻起便一直追随至今;杨集所打的每一场仗,都有他们的身影,尤其是在杨集向慕容卑发动惩罚性的第二次大湖区大战时,两人各率一军、正式成为独当一面大将。但不管是李大亮也好、独孤平云也罢,都不是只会一味攻杀的猛将,而是善于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利用周围一切有利条件作战的智将;这也是杨集反复斟酌后,将凉州大本营交给两人的重要原因。
杨集早在率军离开张掖之前,就曾向李大亮郑重交待过:他说主力大军一旦向当金城发动猛烈攻势,那就一定在三天之内攻克,然后挥师东进,并在正式攻城后的第八天抵达这里。在这个前提下,杨集给他们的任务是先守住营盘,不许吐谷浑一兵一卒入境;接着在杨集正式发动攻击后的第五或第六天拿下对峙的吐谷浑大营,然后再把主力所需的物资运到前线。唯有如此,急行至此的主力大军方能得到好休整、才能在次日继续作战。
李大亮明白杨集之所以不许他们当一天时间内开战,一是此营背后就是张掖,当以稳妥为上,守着了就是大功;二是因为吐谷浑兵力众多,杨集担心慕容邕挥师来援。就在昨天上午,他们收到了杨集发来的战报,说他下午正式攻城,让他们按计划行事。
就在杨集分兵东进、慕容邕远未抵达野马镇的正午时分,李大亮和独孤平云、行军长史刘洎聚在中军大帐之中,对着案上一个沙盘商讨军情。
其实作战方案早已定下,三人并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主要还是想着如何把物资运到南方。
穿过黄羊谷的道路虽然叫做道路,但实际只是河流冲出来的河滩罢了,虽然不算十分狭隘,但是河滩却布满了从山上滚落、上游冲下的石头。而敌我双方都担心对方由此突袭自己,因此从古至今,都没有哪个势力去平整过。
对面这条不是路的路,人类倒是可以步行穿过,商队和辎重也能慢吞吞的走,但是数万大军所需的粮食等等物资,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穿过。
刘洎现在的使命和王琮一样,都是帮助主将掌管后勤、打理军中杂务,就位之后,便努力行使长史之职,从张掖城运来大量物资,他刚刚指挥雪橇队将一批物资运到大营,就被李大亮召集过来议事。然而到来之后,却见着主将和副将说完如何尽快运输物资之后,便默不作声的对着沙盘发呆,于是便说道。“李郡丞、独孤将军。北大河河床凝成坚冰,我们准备的雪橇队完全在河床上畅通无阻,只要军队攻克敌营,我就可以让雪橇队运输物资。”
“长史有所不知,因为这几天天气渐渐变暖之故,下游冰雪开始融化了。我们担心河床冰雪融化、无法行军,便派斥候日夜观看黄羊谷的变化。而就在长史你入帐之前,斥候说谷内冰雪也有融化迹象了,虽然早晚又会冻成坚冰,可是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几天是否有变。”李大亮看了刘洎一眼,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们现在担心的是吐谷浑境内的河道也已融化,如果未来几天融化、无法行军,我们又怎么如期将物资运到托来河南岸?”
刘洎知道冰雪融化意味着什么,听了此话,顿时脸色剧变。
“照我说,大王有点多虑了。”独孤平云向李大亮说道:“我们今天干脆拿下敌军大营好了,只要将敌军消灭,即可在冰雪融化之前,日以继夜的将物资运到目的地。”
“大王有顾虑很正常。”李大亮叹息一声道:“吐谷浑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慕容伏允又穷兵黩武、拥兵兵数十万;而大王手上仅仅只有凉州之力,他不仅要以少胜多、攻占吐谷浑,还要扛下朝廷各大政治势力施加的巨大压力。正是这种来自于内外的强大阻力,使大王格外谨慎。”
“何人如此大胆?”刘洎闻言,不禁勃然大怒,虽然他知道任何一个政权、任何一个王朝,都有一些高官不见得别人比他好,不过这种事情真真正正发生自己身上时,相当令人恼火。
“大隋王朝渴望大王失败的人,简直多如牛毛。”独孤平云冷笑一声,道:“他们自己贪生怕死、平庸无能也就罢了,还拼命扯我们凉州的后腿。我看这些人,比慕容伏允尤要可恶数倍。”
“这些人真是罪该万死!”刘洎心头更怒,他们在这里出生入死,背后却有人在捅刀子,这种感觉,着实让人忍无可忍。
李大亮和独孤平云其实并没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