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集在洛阳、张掖、大兴各有座主府邸,位于大兴城平康坊卫王府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仁寿二年被杨坚逼着出仕以后,便在大兴和张掖两边跑;等到朝廷东迁洛阳,大兴这座王府基本上沦为驻足的驿站,居住的时间少得可怜。
主人们不在的时候,这里仍然有数十户人家一样生活,王太妃也时不时回来住一段时间,可是这个家,毕竟早已传到杨集的手上了;当主人不在的时候,王府这些人觉得少了主心骨似的。尤其是杨集向吐谷浑动兵前后,关中这个关陇贵族核心之地缺乏朝廷约束,充满了躁动的气息、充满了各种对卫王府不利的风声,留守大兴的王府奴仆、亲王、店铺伙计都有一种压抑和紧张的感觉。
随着主人和主母、少主带着巨大荣耀归来,那股压抑和紧张的气息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安的欢声笑语;主人们表面上没有对这个家做出任何改变,可他们就像久旱甘露,悄无声息的滋润着这个大家庭,让它泛起勃勃生机。
翌日,杨集一如既往的早起用功,刚刚梳洗完毕,杨集就得到下人来报,说是杨广让他去中华/殿参加早朝。
杨集一脸纳闷的说道:“今天是五月初一了?”
早朝向来以处理政务为主,而隋朝虽然没有什么武将不得干政之说,却也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概念,武将也因此拥有不必每日上朝的特权;而朔望朝会要隆重一些,具有一定身份文武官员都要到场。至于大朝会,那就是在京文武和州郡主官都要去,主官如果有事走不开,则由次官代替,是为朝集使。
杨集在隋朝的地位相当高,自然有资格参与朝会,只不过除了必须去的大朝会和朔望朝,每天必有的干实事的常参是能不去则不去。而他这个尚书令又成虚职、昨天也谢恩了,故而还以为五月初一到了呢!
萧颖摇了摇头:“五月初一还早着呢,也许是圣人有事相召吧!”
杨集点了点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换上朝服,去到中/华殿开会,才知道雍州和并州北部又闹旱灾、又缺粮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周、齐、陈对峙到现在,气候就显得十分异常;以前如何,杨集不太清楚,但是在他长大这些年里,隋朝年年发生干旱、洪涝等自然灾害,不是北方干旱寒冷、粮食减少,就是黄河、淮水、汉水泛滥成灾。总之就是没有一年正常过。
隋朝这几年的经济,虽然因为丝绸之路开通得到飞速发展,但是北方粮食储备却是显得有些不足了;而且大隋近来连连动武,朝廷又把大量粮食运去支援凉州,使雍州、并州、幽州等北方大州的粮食储备受到严重影响,分布在关中各地的知名官仓都存在空仓的现象。
雍州和并州北部自去年年底便干旱无雨,使小麦等农作物尽皆干死在田地之中,到了今年初,百姓几近绝收。朝廷面对这样的严峻形势,已经不是考虑收税的问题了,而是如何解决受灾百姓的吃饭问题。
而杨坚修广通渠,杨广修通济渠、永济渠、上接通济渠下接江南运河的邗沟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南粮能够迅速通过便捷安全的运河,源源不断的运抵灾情时有发生的北方,然后再用南粮、以官粮来平抑粮价,解决北方人的吃饭问题。
当数量庞大的官粮的“强势”北上,把粮价死死的压在斗米二三钱的价格之内,对此,百姓们自然是尽欢颜了,但此举却严重触动了大粮商的利益。大粮商们虽然不敢明着与朝廷作对,却能在缺粮的时候囤积居奇、藏而不售,当官粮售空,他们再以高昂的价格卖粮。更可恶的是,他们不卖也就罢了;还以各种方式、各种关系买走大量廉价的官粮,然后拿去囤积。对于这种发灾难财的商贩,历朝历代所采用的手段,唯有限量售卖。
面对这些可恶的粮商,历朝历代的皇帝倒不是不想严惩,他们之所以没有严惩,一是不敢,只因经营粮食的大商,皆是出自世家门阀;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要是严惩他们,他们就能把市场和天下都搅得翻天覆地;二是不能,这个年代交通不便、运力不足,光靠朝廷的运力和手中的粮食,不能及时解决不了那么多人的吃饭问题,这个时候,唯有借助商队、渠道遍天下世家门阀。
当朝廷想扶持中小商贩时,他们扯出无商不奸的概念,然后借助农业是一国根基的理念,迫使朝廷推出重农抑商政策,好使他们吃独家饭;当朝廷想收与所有商业有关的商税时,他们又说什么不能与民争利。
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为各行各业的垄断者,而朝廷对他们的依赖也会进一步扩大;而杨氏父子修运河的目的,既是加强朝廷对天下的掌控、方便南北人相互沟通、以南粮来解决北方人吃饭问题,同时还含有摆脱对世家门阀大商过度依赖的深意。
可是如今这些有深厚背景的大粮商,知道雍州和并州官仓粮食缺乏的消息,又开始囤积居奇了。他们现在不仅没有卖粮、还在北方受灾的郡县默默收购官粮,只等官府把粮食售卖一空,再出来赚钱。
虽然尚未影响到关中百姓,但是消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