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明白高高在上的皇帝,在文武百官眼中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所能利用的最犀利有力的武器,谁利用使用得好,谁就能升官发财、为所欲为,而且还能利用这把武器除掉他们所不喜欢、所厌恶的敌人,所以每个人都在不遗余力的利用各个历朝历代的皇帝。于杨广这个皇帝而言,如果这些人在争斗之时,将自身利益与国家与百姓的利益联系在一起,那还好一些,最可怕最可恶的是一个个没有底限的拉帮结党、互相攻击、落井下石,各自给对方使绊子、各自给对方下圈套,使朝廷乱成一锅粥。
大隋王朝现在天天谈腐败、天天谈反腐、天天严惩贪官污吏,但是他这位帝王实际上是天天和天下最大的贪官群集为伍、天天和最有权势的贪官商议国家大事,然后让这些大贪官去执法他们打造出来的国策法令。
此外,臣子们无时无刻都在揣摩上意;皇帝也要无时无刻揣摩这些臣子,可是官员和他们背后势力一起合力揣摩一个人十分容易,但一个人要揣摩无数个派系、揣摩无数个人想出来的点子是不是害人,却是难如登天。而这一点也是最难的地方,但是他作为皇帝,却也有一把最强大最犀利的武器,那就是权力之剑。
他只要把超额权力授予其中一人,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他的人、是不是足以胜任要职,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所在派系的人以为是那就已经足够了,如今他便准备用这种法子来对付张瑾、以及张瑾所在的元派。
在苦心孤诣对待关陇贵族的时候,杨广奉行的策略是分化、离间、扶持,但关陇贵族毕竟是内部问题,与当初的突厥汗国截然不同,因而他的手法是削弱、平衡、再削弱、再平衡……如此循环往复,关陇贵族到最后必将四分五裂、实力锐减,只有他们在朝中军中的势力微弱,一切都好办了。
诚然,这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关陇贵族也会看出他的策略和手段;但只要是人,都会有私心,一个人或许能够矢志不渝、拉拢不了,可是如果把他背后的家族施加的压力、子孙后代的前程荣耀等因素算上,那么这个人就很难坚守立场了。虽然也有,但这样的人极少极少。
而刚刚被他“授予”说话之权的张瑾既是关陇贵族三大派的“调和剂”,也是元派最重要的智囊。不过张瑾在在仁寿年间思维仍然停留在过去、仍然以为杨坚会因为皇权平稳过度而像以往那般妥协,竟然在禁书令事件上出言威胁杨坚,最后与崔仲方等人一起遭到罢免。直到杨广登基为帝以后,杨广为了稳定关中时局、全力对付杨谅,复又启用了崔、张二人。
所以某种程度上说,他于张瑾是有恩的。而今,谁都能够看出自己在打压元氏,此时若是对待张瑾好一点,便能给诚惶诚恐、疑神疑鬼的元氏一种假象——一种张瑾因权而背叛了元派、关陇贵族的假象。
对此,元派其他人信与不信,杨广毫不关心、毫不在意。他关心和在意的元氏,只要元氏相信那就够了。而通过刚才的区别对待,他明显察觉到元寿情绪的变化,脸上也有了刹那间的惊容,由此可见元寿心中已经有了一丝芥蒂和一块疙瘩。但是分化元派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设想,杨广心知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此刻若是再做什么、或者是急匆匆的晋升张瑾,那就过犹不及,落了下乘。
杨广诸多杂念也就在一瞬之间而已,而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际,张瑾毕恭毕敬的向杨广行了一礼,字斟句酌的说道:“圣人!当今天下,时势大变,我大隋雄师更是纵横天下无敌手,一望无际、一马平川的北方异族其实并不可怕,大隋铁骑一旦出塞,即可将北方异族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倭奴与我大隋隔海相望,令百战铁骑望洋兴叹,无法雪假使节带来的耻辱,然倭奴毕竟只是一个不足称道的蕞尔小国罢了,朝廷用不着兴师动众、严阵以待。反之,南方却需要大量水师,也需要一支庞大的水师坐镇、威慑。”
杨广目光看着张瑾,凝声问道:“何以见得?为何南方就需要庞大的水师?”
“圣人,自先帝驾崩,朝纲一度出现混乱,致使天下各地或多或少都受到影响。后来又因汉王谅叛乱,并州和幽州、冀州多有依附者;本就蠢蠢欲动的南朝余孽见着汉王谅谋反,于是在那期间也是颇为不安,一些郡县更是纷纷打着支持汉王谅的旗号造反。末将认为相对于用不到多少水师力量的北方,南方不仅仅只是水网纵横,而且还是我大隋大后方,朝廷更需要让水师去威慑,并维持南方的稳定。”张瑾沉声说道:“据末将所知,南朝作孽和撩人、水寇善于作战能力极强,而且这些人大多孔武有力,骁勇善战、熟悉地形、善于在水上作战,若是失去强大水师的威慑,他们再次暴动,势必难以对付。”
听了张瑾的话,杨广顿时皱眉不言,同时在心中默默的考虑“水师北调”是否应该、是否合理。
对于南方人来说,操船作战就跟北方人骑马作战一样,所谓的‘南船北马’便是此理;杨坚当年为了歼灭南陈、统一天下,同时也是为了对付令北方人十分头痛的南陈水师,让杨广在位于长江尾的江都打造大隋水师、让杨素在长汉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