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集和裴矩隐藏身份,潜行至上谷郡遒县的用意是从卢氏手中获得元氏的罪证,目的既然达成,自然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遒县了。次日天还没有亮,他就按照房玄龄之计,将刘孝孙、房彦藻任命为正副使节,令二人随卢家船队出使百济,让百济王扶余璋从南方牵制和骚扰高句丽。样
百济与北方的高句丽是世仇,又常年被东方的新罗入侵,处境异常艰难,当杨广听取杨集“以百济为水师登陆场”的意见之后,立刻遣使臣出使百济,向扶余璋透露了一起对付高句丽的意愿之时,扶余璋喜出望外,表示一切遵从圣人可汗的号令,自此,两国往来不断。杨集知道扶余璋现在一心向大隋靠拢,所以自己这个小要求,他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安排好出使事宜,杨集先派信使向幽州州府宣布自己将至的消息,并让大小官员前去涿郡郡府见面,接着令信使带封信去给薛世雄。然后和裴矩领着一众扈从向两百里多外的涿郡蓟县城疾驰而去。
到了涿郡涿县,汇合了被薛世雄悄悄安置在本县军府军营中的尉迟恭和五百名亲兵,草草休整一番,大部队正式打出旗号,继续前行,并于当天黄昏就来到了蓟县城。
蓟县城就是从前的幽州城,城周四十里、城墙高大雄伟,常住人口有二十余万众。在此之前,它是北齐王朝的第三大城,当邺城被摧毁、太原城划入并州,蓟县城一跃成为河北第—重城。它现在的职能与张掖城、太原城、江都城、成都城一样,既是郡府所在,同时也是幽州监察州州府所在地。
杨集和裴矩一行人进入城中,直奔州府而去。
幽州刺史李子雄和幽州司马韩洪(韩擒虎弟)已经奉命去燕郡布防了,现在主事的人是幽州长史元弘礼。
元弘礼是北魏渔阳王元刚之孙、北周渔阳郡公元经庶长子、元弘嗣异母兄,从开皇中期开始,他就一直在幽州任职,一路从县令做到现在幽州长史。如果按照朝廷不升不降则平调的标准,元弘礼早就应该离开幽州了,可是他和被处死的秦州(天水)刺史元善一样,都怀有照看家族家业的使命,所以老是在幽州调来调去。样
接到信使送来消息的第一时间,元弘礼便按照杨集的指令,将州府官员和涿郡官员集结在涿郡郡府大堂之内,涿郡太守薛世雄一并到场。
行军大总管在大隋王朝在相当于战区总指挥,手上权力极大,此职主要负责军事、作战事宜,掌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禀等与军事相关的一应事物,但朝廷为了避免地方官员从中作梗,使战事不顺;于是又授予行军大总管总判政事之权。
只不过这大职务虽然能够军政两头抓,但是由于都是临时的职务,朝廷所任命的人又是“空降”到一个陌生环境去作战,所以只要当地官员识趣,他们一般都不会干涉接管当地的政务,以免将原本平稳有序的政务搅得一团糟;如果当地官员不识趣,那就休怪他们翻脸不认人了。
杨集现在不仅是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还是河北道行台尚书令,这两个职务中的任何一个,都在州刺史、州牧之上,也就是说他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兼理幽州和冀州的政务、财政、民生……
元弘礼等官员知道大军还在河间郡一带,对于杨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上司,心中自然怀着些许不安;而且他们一开始,也认为杨集只接管军事大权,然而杨集宣读完朝廷任命书,二话不说的拿下了幽州军政大权。
他这霸道的举动,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压得元弘礼等人气都差点喘不过来。
杨集和裴矩也不管他们怎么想,他们完成交割仪式后,这才和百多名高官一一见面。样
元弘礼已经接到家主书信,信上说元家现在的处境又很严峻,让他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只可监视杨集行踪和做法,但千万不要得罪杨集。经过了刚才那一幕,他心中更加忐忑和谨慎起来。等到大家一一寒暄完毕,他十分谦卑的上前拱手道:“大王和裴相之大名,早已名传天下、人尽皆知,下官等人仰慕已久,今后能与大王、裴相同衙共事,深感万分荣幸!”
客套至此,他将话头一转,肃手礼让道:“下官等人已备下酒宴,为大王和裴相接风洗尘,还请大王和裴相不要嫌弃!这边请。”
所谓的接风洗尘并非是一句空话、废话,由于这年代的道路多是泥土道,人们长途跋涉、风吹雨淋,难免要出一脸油汗、难免溅得一身泥,杨集和裴矩等人从上谷郡遒县疾驰至此,当真是一身“风尘”。作为留守幽州第一人,元弘礼自然不能让他们以这种模样入席饮宴了,所以先要安排他们沐浴更衣、洗去风尘,然后再舒舒服服的吃喝。
与此同时,这场接风宴也是元弘礼用来试探杨集态度的‘道具’,如果杨集答应接风洗尘、参与宴会,表明他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和善意,他之前拿下军政大权的举动极可能是示威,或者是久在上位的一种习惯,并不是专门针对幽州文官、也不是真要军政两头抓。而他和裴矩突然抵达蓟县城这一点,则可理解为心忧前方战事、心忧粮食物质,于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