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门房大管事杨奕的汇报,萧颖和裴淑英、柳如眉满脑子都是苏亶前来的目的。
不出萧颖所料,苏亶并不是以官方、个人身份来拜访,而是奉其祖父苏威之命而来。
苏威的目的就是向杨集服软、示好。甚至十分明显的还透露出苏威对苏家的未来安排。
这个安排即是就是苏家主来之主将由苏亶担任,而不是苏威之子、苏亶之父苏夔。
而苏威在这个前提下,希望杨集接纳苏亶,使之成为卫王系一员。言下之意就是苏亶将来是苏家主人,只要他成为卫王系核心成员之一,那么苏派以后也融入卫王系之中,苏派日后在朝野内外,都以杨集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对于宰相也示好的话,若是换成出身不高、见识浅薄、虚空心重的女子,恐怕真的欣喜若狂的信了;但萧颖既又不是清高得愚蠢的杨华丽、又不是虚荣心大的迷失一切的杨素夫人和儿媳,焉能相信这种陷阱般的承诺?
他让杨奕退下,向裴淑英、柳如眉问道:“如眉、阿英,对于苏相的用心、用意,你们怎么看?”柳如眉是王府后宅里的老二,闻言便说道:“大娘,在这场人事调动中,苏相门下党羽纷纷被其他派系借机拔除,尤其是人们都说苏相争不过公子之后,朝堂上的各大派系更是穷追勐打,致使苏派处境极为艰难。仅仅只是靠他这个失势宰相的力量,根本就顶不住各大派系的进攻。而公子不但自成一派,还被朝野上下誉为皇帝和皇族喉舌、代表,若是公子接纳苏派继承人,其他派系定然有所收敛。简而言之,苏相此时令其孙儿来投,无非就是借公子之势来遮蔽风雨,好使苏派度过这场风暴。”萧颖目光凝注在柳如眉的脸上,又问道:“我们都知道苏相功利之心极重,他还是左仆射的时候,担心郎君他手上取走左仆射之权,故而三番五次使绊子,企图将郎君堵在中枢大门之外。既然他无义在先,那么你觉得他凭什么认为郎君会接纳苏亶?郎君凭什么要帮苏派度过危机?”柳如眉沉默了半晌,对着那温宁如水明眸,说道:“大娘,我以前听公子说过一番很有道理的话:公子说人性经不起考验,虽然很多官员、文人都很推崇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并以此自我标榜,可多数人都是说说而已。五斗米之所以不能让这种伪君子折腰,是因为太少、或是对方家境好,但如果换成是五十斗、五百斗、五千斗……结果就不一样了。苏相是位高权重的开国元勋,这些年营造出了遍布朝野的人际网,而这张网,就是令新生的卫王系难以拒绝的无形的五百斗、五千斗、五万斗米。”
“除此以外,公子与他并没有直接争斗过,两者之间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宿怨。而后续进攻苏派的主力军,好像又是与公子不太对付的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若是公子与他联合,定能减轻来自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压力。”说完苏威来
“投”的理由,柳如眉总结一般的说道:“正是基于以上三个理由,他认为公子不会拒绝,然而公子肯定会拒绝。”萧颖眼中露出了笑意,向跃跃欲试的裴淑英说道:“三娘,你说!”
“如眉姐说得太对了。他显然也是猜到阿娘会拒绝,所以趁着郎君不在来找我们了。”裴淑英的想法和柳如眉差不多,她冷笑着说道:“亏他是宰相呢,竟然连这种骗傻子的话也说得出来,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不成?”萧颖见裴淑英脸上满是怒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柔声说道:“这种直来直去的手段看着像是骗傻子,实际上却是极为高明的手法;不过阿娘和郎君都是玩阳谋的宗师,这种手段骗得了一般的贵妇,却骗不了我们。”裴淑英点了点头,点评道:“此法看似高明,左右不过是利用了人的虚荣、贪婪之心罢了。若是换做阿郎这样的大将、朝臣,他不会用这种法子了。可我们这个年纪、这种地位的女子经历的世事不多,虚荣心比饱经沧桑的人重,也喜欢盲目攀比。对名利和荣耀的追求甚至比男人还要执拗。但本身又没有什么出色的本事,只好拿娘家和丈夫来炫耀和攀比了,如果彼此的娘家和丈夫地位差不多,便又加上丈夫的盟友和下属,以此来压过其他贵妇、命妇。”
“他认为我们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妇人没有多少见识、觉得我们和其他的贵妇一样虚荣心重,于是就用这种手段来欺骗我们了。我们要是以此为荣,到处说苏相以阿郎为主。等阿郎回来以后,就算不认账,也没有办法否定了。”柳如眉在出身方面有着先天上的劣势,这些年虽然也恶补了一些知识,努力了解朝堂派系斗争、各派各家的恩怨史,可她终究还是不如长在顶级阶层的萧颖和裴淑英,而眼下这起事件关系重大,她不敢擅自发表自己的看法了,问道:“大娘、三娘,那我们怎么办?是当做不知、不闻不问,还是如何?”裴淑英明媚的脸蛋上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一双灵活眸子转了转,不怀好意的建议道:“大娘,要不我们一起问阿娘?”
“办法很不错!”萧颖似笑非笑的看着裴淑英,怂恿道:“那你去问!”她们的婆婆独孤敏和别人的婆婆完全不一样,她是个很开明、很有远见的人,非常好相处。
以前,她一切以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