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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说得对!不过一点都不奇怪!”金德曼叹息一声,苦涩的说道:“父亲效仿中原,制定比较完善的官制、礼制,所有这些,的的确确利国利民,却与各大家族为主的‘和白会议’出现了不可化解的矛盾。用中原的方式来说,就是父亲准备削除割据一方、日趋猖獗的军阀,各个军阀现在有了煽动民意的借口,于是借势而起。”
话说到这里,金德曼干脆把新罗藏得很深、杨集所不知的内部矛盾全部说了出来。
杨集彻底明白了,用金德曼的意思来说,新罗国的政治体制等于是君主立宪制,权力集中在议会、内阁一般的“和白会议”;金氏王朝之所以能够传承这么长久,主要原因就是历代君王通常是象征性的存在,手上没有多少权力。各大家族虽然都想取代金氏,可是单个家族打不过金氏;联手的话,又怕被盟友在背后捅刀子,眼看着金氏君王被“和白会议”压制得死死的,而且“和白会议”还有废黜君王的权力,所以干脆就让金氏一直充当利益分配者、矛盾调解员。
要是某个君王不听话,换一个便是。比如说前任国君金舍轮,他就是因为不听话、想要集中权力,于是“和白会议”在鸿济八年(579年)以很多罪名将他废黜,改立“胆小懦弱”的金白净为王。
然而“和白会议”的“议员”们瞎了眼,他们所拥立的金白净足智多谋、善于隐忍,远非金舍轮可及。即位后,任命弩里夫为伊飡,执掌国政;翌年任命金后稷为兵部令,执掌兵权。金白净在两人辅佐下,悄悄把真兴王创立的“男团”花郎搞成了忠君爱国、英勇顽强军官学校。
等到“花郎”们一一成才,再以整顿官制为名、巧借外敌之势,一一将“花郎”安插到军队、官场,最后通过自下而上、“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建立了他的核心班子。
金白净本身就是实力强悍的金家家主,而只效命于他的核心班子又成为“和白会议”威胁;所以各大家族主导的“和白会议”无法容忍金白净、无法容忍金氏,他们用割让汉江中下游平原为名,将民不聊生、贫困潦倒的罪责全部怪到金白净的头上,企图利用沸腾的民意来废黜金白净,然后再把金氏连根拔起。
至于带头发难的朴氏,本身是新罗的主人之一,朴氏这次充当分金先锋,无非就是想建立第二个“金氏王朝”。
而金白净,他与史上那个杨广的玩法十分类似,史上之所以没有亡,或许就是因为高句丽和百济、倭国间接帮他牵制了反对派,现在没有了外敌,反对派都出来搞事了。
新罗百姓在他带领下,抵御外敌,全部穷得快活不下去了。此时回过气来,百姓是不会感激他的,各种怨言必然四起。一旦有大势力将全国的“怨意”收为己用、并且承诺些什么,新罗百姓焉能为金白净卖命?
念及此处,杨集向金德曼问道:“真平王还有多少军队?”
“还有三万精兵。”金德曼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个数字对于大隋来说,微不足道,战斗力也远远不如大隋精兵。不过在新罗其实不算少、不算差。关键是除此以外,只有两三万民夫一般的后备军,而且忠诚无法保证。”
她悠悠一叹,目光看向杨集,很是郑重的说道:“大隋若能主持公道、遣铁血雄师助威,我金氏必然敬献国书印玺、诚心依附,接受大隋一切要求。此非我一人之言,而是金氏阖族之决议。”
“你只管放心!”杨集见她面露欣喜和期待之色,承诺道:“此话、此决议,我会如数传圣人。”
新罗这场纷争、金氏这场危机,很大程度上是由战争所带来的经济崩溃;之前为了抵御高句丽和百济、倭国,金白净采用了先军政策,不但强征男丁入伍,还对百姓的物资进行了集中掌控、集中分配,严重的削弱了百姓的向心力、拥护力。而失去了民心国家,等于是魑魅魍魉横行的天堂。故而带来了如今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这等情形之下,如果没有大隋介入,金氏必亡!这显然就是金德曼在城门前说出那种“蠢话”的原因。不过大隋需要的是一个恭恭敬敬的新罗,至于新罗王是姓金,还是姓朴、姓昔、姓崔……全都不重要。
“多谢大王!万望大王仗义执言。”金德曼也知此理,听得是大失所望,然而她没有任何资本与杨集、与大隋讨价还价。
她觉得新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失去了秩序,如果能够用两到三年时间把秩序恢复,国力、民心就能慢慢复苏;但是“和白会议”也知此理,肯定不会给予金氏喘息的时间。
眼下也只有等朴氏的使节了,只要对方抵达洛阳,她完全能够与对方进行一场场辩论,然后在大隋君臣面前分出高下、决出胜负。
如此一想,金德曼不再把公事公办、待价而沽的杨集视为救命稻草,而是把改变金氏命运的契机放在朴氏使者的身上。只要辩过对方、赢得大隋支持,那么新罗即将上演的内战必将不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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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她和杨集的“私交”不但不能淡,反而还是趁着入朝之机,竭尽全力去发展、加强,竭尽全力的拉拢。
“自然!”杨集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