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中偏堂接待一名来自南方的贵客——谢氏之主谢革。
。。。。。。
谢氏起家于魏晋时期,继琅琊王氏、高平郗氏、颍川庾氏及谯国桓氏之后成为东晋的最后一个“当轴士族”。谢氏在东晋中期传到谢安、谢万、谢石、谢尚、谢玄、谢琰等人手上时,是谢氏最辉煌和最鼎盛时期。当时谢安由于过人声誉和出色政治才能被椎上了宰相宝座,而谢尚、谢万、谢石、谢玄、谢琰等人也各领强兵遍布方镇,谢氏子弟几乎垄断东晋王朝的军政大权。
特别是在着名的“淝水之战”中,谢安坐镇京师任总指挥、谢石任征讨大都督、谢玄任前锋都督、谢琰任辅国将军,四人一起创造了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战后,谢安四人同日封公,他们不但获得应有奖赏,也使谢氏门阀地位正式得得确立。形成了与皇族司马氏、王氏“共天下”的局面。
然而大浪淘沙、沧海桑田,东晋和南朝四朝在战争中更迭沉沦,而谢氏在历经魏晋的崛起、东晋南朝的兴盛,难以避免的在梁朝走了下坡路;传到陈朝,谢氏虽然还有谢哲、谢嘏、谢俨和谢伷祖孙三代四人占据高位,可是谢氏在整个天下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甚至是陈始兴王陈叔陵掘了作为谢氏精神象征的谢安墓时,谢氏家族和整个陈朝上下竟无一人出面干预,谢氏势力之弱可见一斑。
及至陈亡,杨广押解陈叔宝和一干南陈臣子入关,杨坚一一给降臣授予官员,以示安抚,当时唯有谢伷尚书仆射和宰相、萧允以年老体病为由推辞隋官,杨坚知道他俩不愿侍二主,赞其高义、厚赐钱帛、任其返乡。
杨坚出于安抚南方的政治需要,终究还是授予谢灵运后代谢革官职,可谢革欲与谢伷共进退,也以才能不足为由推辞了,不过他未免激怒杨坚、给谢氏带来灭顶之灾,只好举荐自己的儿子谢道宏。
杨坚于是任命谢道宏为太府少卿、赐爵阳夏县公。然而谢道宏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府少卿,非但没有得到升迁,反而卷入了陇西李氏大案。
谢道宏虽然还没有受到处罚、皇族也没有迁于怒谢氏,可是一族上下却是胆战心惊,唯恐皇帝滔天怒火波及全族。
原家主谢伷逝于开皇十七年,临终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谢革。谢革久久等不到儿子的一丝消息,只好收拾细软金银、赶来洛阳运作,希望可以免除家族覆灭之危险。
谢革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近来的寝食不安、以及家族的危机,更是将他折腾得憔悴不堪、瘦骨嶙峋。
看着眼前的谢革,裴蕴心有戚戚焉。闻喜裴氏在东晋南北朝时期,也是多方下注;他这一脉一直在南朝为官,不仅与谢氏一起见证了东晋、宋、齐、梁、陈的兴亡,建立了联姻关系,而且最为艰难时刻,多次受到谢氏多方关照。
谢革说完自己了的来意,削弱身子犯如风中残烛颤抖了起来,双眼更是老泪滚滚,悲怆的说道:“太常卿,老朽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如果犬子确实犯下不可恕之罪,朝廷便是诛尽老朽这一脉,亦是无怨无悔。只求太常卿念在昔日情份上,出面保我谢氏其他支系。老朽来世必将衔草接环、做牛做马,以报太常卿大恩!”
裴蕴在陈朝当直阁将军、兴宁令时,与谢革关系极好,这也是谢革求到他这里的根本原因,他闻言便安慰道:“兄长勿急,无论是什么事,咱们皆可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商议。”
谢革见他没有打官腔,心下稍宽,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又问道:“太常卿,我那逆子,不知是何情况?”
谢道宏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谢革又怎么可能不关心?他这次代表谢氏前来洛阳打点,本已有了破财消灾、舍车保帅的心理准备,可心中始终怀有一点点期望,期望儿子可以活下来,以免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免孙儿谢叔方幼年丧父。
“贤侄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好在朝廷这些年一直从严治吏,倒是不曾受到狱卒恶意刁难。只是贤侄的胆子着实太大了,他不仅和已经被处死的李浑有关联、还跟李渊是莫逆之交。”裴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目前还有很多人默默关注此案后续,主审此案的苏威刚刚接任刑部尚书之职,地位尚未稳固;而刑部侍郎独孤顺也在暗中攒劲、以期扩大战果。他俩为了证明自己公正、获得圣人青睐;准备秉承圣人之意、将涉案人员从重处置。而李渊又是刺杀元寿父子的幕后真凶,元家有这机会,不仅不会放过贤侄,反而有可能借机将李渊家族拉入进来。”
虽是没有说出什么结果,但一字一句都在透露一个信息,那就是谢道宏没救了,甚至连整个谢氏家族也受到牵连。
谢革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心中即便做好最坏打算,但是听了此话,亦是心神巨震、脑海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他老泪涟涟的哀求道:“我谢氏一族愿意献出所有家产,只求太常卿施以援手,保我谢氏其余各支,我谢氏两千余口必然为太常卿立长生祠,感念活命之恩!”
言下之意,谢革已经放弃了自己这一脉,只求用自己这一脉老少的性命熄灭皇帝和元氏的怒火、满足苏威和独孤顺的功利之心。可是裴蕴和杨约是同类,他们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俸禄基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