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程风准时敲门。 他领着小桃子去上幼儿园。 贝绍楼也吃完了早餐,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今日晨报。 云朝收拾桌子,又剪去花瓶里枯萎的花枝,换上干净的水。 阳光从落地窗落进,斜斜穿过云层,落在套房客厅的木纹地板上。 云朝习惯了忙忙碌碌,又帮小桃子整理小书架。 一抬头,不知何时,见贝绍楼在看着她。 嗯? 看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报纸。 “以前在望月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生惯养,现在倒勤快。”他淡淡道。 “闲着也是闲着。” “酒店有保洁。” “一点小事而已。” 云朝没听他的,又继续擦桌子,叠衣服。 套房里很安静,她在客厅走来走去,顺手又泡了一壶绿茶。 云朝忙忙碌碌的身影在贝绍楼面前晃悠,晃得他脑袋疼。 本就一夜没睡。 贝绍楼干脆放下报纸,舒展地靠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只看着她走来走去,瞳孔里是缩小的云朝。 “帮我捏会肩膀。” “我给三爷叫酒店的服务。” “云朝,还能给我按几次肩膀?这就叫不动你了?”他沙哑的声音里是疲惫的音调,嗓音低沉,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她,“过来。” 他蹙着眉心,眼神里都是倦怠。 云朝手里还拿着抹布,心口跳停一拍。 眸光婉转,她看了看贝绍楼。 他说的也没错,她跟他,见不了几次了。 这一走,就是永别。 从此以后,就当此生没有遇见过,他仍旧是京城的三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而她,会带着小桃子去国外过安稳又平凡的生活。 小桃子会一天天长大,她也会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看日升日落,寒来暑往。 忽然,他的大手将她拽到怀里! “想什么?”他将她按住,对上她的眼睛。 云朝的脑袋落在他宽厚的臂弯里,她的眼中是贝绍楼的身影。 十三年,三爷也从当年那个矜贵疏冷的少年长成了沉稳内敛的成熟男人,始终不变的是他眉目间沉静肃冷的气场。 “三爷,你把手松开,我给你按按。” 他扣住她的一只手腕,反复摩挲。 粗粝的手指落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那细致的触感如细细密密的电流,传遍她全身。 云朝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 走到他身后,她给他按肩膀。 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 仍旧,在京城。 “别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轻轻一笑。 她倒没再开口。 太阳从东边缓缓走动,阳光洒满整个客厅,灰色窗帘的肌理都被照得透亮。 很安静,听不到声音。 他闭上眼睛,长睫浓密。 “云朝。”他叫她的名字,“你说,等我老了,该叫你给我按肩膀还是叫云唯一。” 云朝手一顿。 在以往,她会阴阳怪气几句,这会儿,喉咙梗着,竟说不出话。 谁也不会。 她要带小桃子走了,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他以后自然会有儿孙绕膝。 天各一方,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