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的步子渐渐逼近,直到站在玄烨与挽月跟前,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扣紧十指,在心里盘算着逃脱的法子。
“因为我是銮仪使。”
架在玄烨脖子上的刀靠近了半寸,直接渗出了几l粒血珠。
与他相缠的五指心疼地收了收,他却反而松了松自己的手,食指轻轻在她手指上敲了两下,如同抚慰。
刀疤脸和他的手下都只顾着盯住玄烨,没有留意到他手上的小动作。见他眼神没有畏惧,镇定自若,刀疤脸隐隐有一分相信了。
普通人没有这样的定力。
“被换掉的守卫叫什么?”
“南城门上午查勤的叫查礼;下午的叫张宝柱,都是你们的教众。你若不信,现在可以先派个人去城门口看看,还有没有我说的这两个人。”
刀疤脸有了两分信,却若有所思,而后朝手下撇了下头,“你去城门口看看。反正还要等李三从彩蝶坊把人带过来一起走。”
拿着刀的手下问他道:“杨执事,这男的我先押着,这女的……要不要杀了?”
“哎不要不要!”玄烨忙道。
挽月连连摆手,惊慌痛哭出声:“别杀我,我比他有用!”
被称作杨执事的刀疤脸细细打量起挽月来,又朝玄烨看看,“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比他有用了?”
“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下半辈子都花不完。”
刀疤脸不屑地嗤笑一声,旋即盯上挽月的眼睛,面露凶光,“最痛恨你这种锦衣玉食、生来就不知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遇事就吓得直哆嗦。告诉你,老子是亡命之徒,不是你用几l个臭钱就能买老子放你一马!”
挽月讪笑,“谁说的?大哥一看就是要干大事的人。刚刚杀的是坏人吧!果然侠义心肠!干大事者哪能不需要银子?用来劫富济贫也是好的哇!”
刀疤脸听了这话,竟然颇为受用。“若说劫富济贫,那倒是可以。只可惜,老子们要急着出城,来不及做绑票要赎金的事儿。所以为了不带个累赘,还是把你撕票了吧小美人儿!”
“你们教主想造反吧!那留着她的确有用处!”玄烨冲挽月瞥了一眼,对刀疤脸道:“她们家人刚刚造反失败过,被皇帝以谋逆罪名抓了几l个人,留下的一些全都被放虎归山了。”
挽月愣了愣,知道他是与歹人周旋故意唱的空城计,可看他的眼神入真,有一瞬间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刀疤脸略微想了想,便知道最近京城发生的那桩大事。他眯了眯眼,恍然大悟,“你是鳌拜家的?”
“对!东堂子胡同走到头就是我家。门口西边有棵槐树,大门右边”挽月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柔弱,转而眼神中流露出倔强与愤恨,“可惜被狗皇帝抄了!”
玄烨心里一阵不舒服:怎么觉得“狗皇帝”她喊得那么顺口呢!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前阵子她在乾清宫养的那只叫小玄子的狗。
哪知刀疤脸并没有
因此放过挽月,反倒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手劲之大,直接让挽月喘不过气来。
对方恶狠狠道:“参与班布尔善造反的是你兄长,可带兵在后头杀了我血月教诸多兄弟的是你那爹!他可是鞑子皇帝忠心的走狗!如今他被贬出京城,也是狗咬狗一嘴毛的结果!我更该杀了你,就当祭奠死去的兄弟们了!”
旁边一个声音冷冷道:“想给血月教报仇的是怀夕真人,不是郑魁吧!”
刀疤脸一怔,掐着挽月脖子的手松了松。挽月察觉到了这一点,赶紧趁机深吸了一口气。
玄烨见戳中了他,接着道:“郑魁被抓进銮仪司的时候,一心想要教主把他捞出来。怀夕子倒是让吴良辅想法子换郑魁出去了,但那只是为了做给教中的人看,不想让底下的人认为给他卖命没有好下场。等郑魁一出来,根本没有给他相应的接应,反而趁机想杀了他这个被朝廷俘虏,还不知道出没出卖教中的人。
其实你们给怀夕子那种人卖命本来就没有好下场。他这次为了一己私欲,而让教中众人当班布尔善的垫脚石参与谋逆,就算没有鳌拜,朝廷的兵也照样会把他们全都收拾了。所以与你不共戴天的人是怀夕子,不是鳌拜。”
本来只有两分信,现下刀疤脸已经有了七八分信。如果不是銮仪司的人,怎么可能对郑堂主和教主的事情了如指掌?看样子,这还不是个小喽啰。
“怎么称呼?”
“龙三。”
“问你真名。”
玄烨淡淡一笑,“无父无母,不知真名,就叫龙三。”
这话刀疤脸倒也不多质疑。銮仪卫中本来就有不少死士是被刻意培养起来的杀手,全是没有家世背景,不知姓名的人。
刀疤脸想了想,对同伙道:“先把他们两个抓到屋里去。”
两个手下一人挟持一个,将挽月与玄烨一同押进了一处小门。玄烨心里头惊讶道:这是班布尔善被查封的宅子,这里竟然有一个小门,进去后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藏在这里,怪不得满城搜寻都找不到。
吴良辅、郑魁、血月教,以及他们刚刚说到颜值胡同彩蝶坊要带的神神秘秘的人……玄烨脑海中的线索,渐渐织成了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