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哄着,得诱着!如师者循循善诱!
玄烨坐到了床畔,望着那背影,“这才酉时,谁家的懒猫这会儿便睡着了?”
挽月背对着他,悄咪咪睁开了一只眼,又赶紧闭上装睡。
知道她是装的,玄烨也不恼,反倒悠悠感叹道:“过两日是花朝节,朕本想带你一起出宫去逛灯会,你既然睡得这么早,怕也是逛不得灯会了。罢了,朕寻旁人去吧!”
背对着的身影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见得逞了,玄烨露出了狡黠又得意的笑。
自己被识破,挽月也不免心虚,缩着脖子,偏又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玄烨反而欠过身子,问她道:“哎,到底想不想去?”
“想。”嘴上和内心还是很诚实的,同时腹诽:这是抓住她弱点了?那可不行!挽月转念又想
:先出宫玩了再说!回头再慢慢对付!
她笑容清甜,带着哄的意味,“那皇上,臣妾可以歇息了吗?皇上日理万机,更应当保重龙体,歇息好了,才是万民之福。臣妾恭送皇上!”
玄烨皱眉,却是纹丝不动,“你要恭送朕去哪儿?”
“乾清宫啊!”
“那你今夜也宿乾清宫?”
她眨眨眼,“臣妾自然是待在臣妾的承乾宫中。”
“不行!朕一人睡不着。”
挽月又气又笑:合着前十七年,您都不睡觉呢?
经过这段时间更深入的了解,她对玄烨的性子也摸得更清了:这家伙吃软不吃硬,不能硬碰,得哄着!要循循善诱,让他跟着你的心思走!
于是便握住了他的手,温柔软语道:“您看啊,古人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皇上说过,要和臣妾共白头,这一生,日子多长啊!往后还有很多很多天呢!”
玄烨总算回过味儿来:她这是嫌弃他太勤了?
人家做妃嫔的都恨不得皇帝日日宿在自己宫内,她倒好,整个一与众不同。
想得美!
谁让她已经招惹他了!
“如不能朝朝暮暮,还谈什么久长时?朕自小便被太皇太后教导,要勤勉尽责,恪守帝王本分。于国事,朕从无半分懈怠;于家事……”他顿了顿,想了想后,换了个词儿表述,“于房事,也不应有半分懈怠,理应……”
挽月双手捂住脸,深深地折腰埋头进被子中,再起身时,决定服软了,双手合十道:“您饶了臣妾吧!”十七八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她总算见识了。
他却捉住了她的手,半是心疼半是困惑,“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那倒也不至于,他还是挺温柔的。只不过……
“累啊!”
这回玄烨真蹙眉不解道:“你累什么?”
她不由自主一拍被褥,也支棱起来,带着三分愠怒瞪着他,刚一说出一个字,又生怕被外头的南星她们听到,于是声音又压低了道:“谁说臣妾就不用累了?那么长时辰呢!不困吗?”
他笑了,愈发觉得她生气时有意思,故意道:“朕不是跟宫人说了,谁都不要打扰你,任你睡到日上三竿,你若愿意,睡到午后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不用膳食,对脾胃不好。”
“能一样么?过了点了!白日里再补眠,也无济于事。”
玄烨寻思,微微颔首:“说的倒也是。”其实顾问行也提醒过他好多回了,前几日连太皇太后和太后也都旁敲侧击了他一通。甚至还提及要给他再多选几个妃嫔,都被他挡回去了。
“也罢!往后,朕可以晌午过来!”
挽月愣住了,她不是这意思啊!不是让你换时间!
见她分明又想辩解,平日里伶牙俐齿,此时哑口无言,玄烨忍俊不禁,“行了!朕懂你意思了,这事儿是朕不对,忽略了你的感受。但你应当同朕说,不该用冷落朕的法
子。”
挽月登时红了脸,“这怎么好意思说?”
他看着她,忽而心生逗弄之意,凑过去小声道:“以为你是小老虎,没想到还是只羊!这下羊如狼窝了!”
她一怔,若不是顾忌他是皇帝,真恨不得拿手边的迎枕,将他轰出去。
奈何这也被他看了出来,没给她动手的机会,反而推了推她胳膊,“朝里去去,朕今儿什么都不干,只同你说话,总可以吧?”
骗鬼呢!
挽月知道他的心思,这叫声东击西!
于是高声吩咐道:“南星!再拿一床被子来!”
“是!”南星闻声,听着二人似乎是和好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哎哎!等会儿!再拿一床被子作甚?”玄烨阻止道。
挽月努努嘴,自己向里挪挪,腾出片空地。
玄烨明白过来,冲南星摆摆手,“不用了,倒春寒呢!还是两个人挤一挤暖和!”
挽月急了,“一个人盖一床,可以裹起来,更暖!”
“不不不,你这床太小,两床太挤,南星你出去吧!”
南星眼瞅着二人和好如初,十分喜悦,低头道:“奴婢遵命!”
眼见帮手也被他给弄出去了,挽月彻底没了招。索性故意不给他被子,自己背对着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