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座,这仗打的,我算是服了。”
说着话的同时,杨瑞符正把挎着的盒子炮解下来。
他是奉了谢晋元的命令,来缴枪的。
按命令所有带盒子炮的军官,都要武器交出来,同时换步枪与手下一起战斗。
坐在那儿谢晋元看着军官们的不解,他解释道,
“四行仓库楼上楼下的防御战斗是一体的,楼下要是被攻破,那楼上也难独存。那种环境里,长枪用起来不得劲。”
抬眼看着眼前诸位军官道,
“所以我已经命令全营集中起来所有的盒子炮,编成一个加强排让陶连长率领加入一楼的防御,同时要他们也给我们派些步枪手过来,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是他在二楼观察过一楼战斗后的结论。
一楼那个敞开的大门,想必在下次进攻依旧是日军争夺的重点。另外就是一楼窗户,虽然能够不断从窗户放出钢盔雷。
然而下层必须防备日军破墙战术,故此陶连长率领的加强手枪排,就会成为救火队,把一切危险苗头消灭在萌芽状态。
随着军官们放下盒子炮,又领走步枪,杨瑞符才有机会与谢晋元继续聊天。
“杨营长怎么服了,说说看。”
刚刚看到了一楼的大战,谢晋元本身也有许多感触。
杂兵营的作战能力,在他来看根本无法和德械师的任何一个营相比。作为补给营,他们是杂牌中的杂牌。
一个营也就两挺重机枪,还都给架到三楼、四楼的运货板车上充当移动火力点。
一楼的战斗,就是凭不到五十只盒子炮外带百十枝步枪打的。
也是他们真正防守的就是个大门,更重要的防守力量,就是那些随时可以塞出去钢盔雷。
恰在这时,从办公室窗户里看到,杂兵营的营长老烟袋李有田叼着大烟袋,亲自带着群少年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什,看来是到楼上找子弹壳的。
不用问,刚刚那一阵钢盔地雷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毕竟就算是土“阔剑”,它也是阔剑不是,这时候可没哪个国家懂得米斯奈-沙尔丁爆炸效应。
尤其对付日本人喜欢的步兵冲锋,“阔剑”是种再好也没有的装备。
“团座,咱们是不是也搞些钢盔来,从三楼……”
谢晋元摇摇头,没等他说话门口传来张四行的声音,
“没必要,这儿不缺手榴弹,还是让士兵们好好利用才是正经。”
“可是……”
与步枪攻击相比,手榴弹攻击威力大些,但相对而言也要危险些。不理杨瑞符的质疑,张四行反而向谢晋元道,
“谢团座,请河那边送几个铁砧,大锤、錾子等工具。”
嗯?
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林超东,不明白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直接用弹壳只是应急的举动,用大锤把弹壳砸扁,截断,无论装在钢盔里还是绑在手榴弹外面,都是很好的杀伤性碎片。”
想了想,张四行又补充了几句,
“另外要是再能送几袋小洋钉上来最好,还有请谢团座把营里放过羊的羊倌都找出来,我有大用。”
羊倌,要羊倌做什么。
可一向不喜欢解释的张四行说完,根本不给他们解释,转身打算走。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微笑道,
“谢团座恐怕以后几天仗打的紧了,来不及做饭。我已经要杂兵营的人蒸了馒头,里面夹上肉很能对付的。”
说罢行了个不成样子,但明显是德国国防军的军礼,甚至还眨了下眼睛。
等他走的看不见,才有军官骂,
“特么的,仗着有德国教官护着,就无法无天。”
听到部下里有人这么说,谢晋元冷眼看去反问,
“第一,他自己就是德国人,第二你可以去找汉森.劳尔问问,究竟是谁保护谁。”
听到谢晋元亮明态度,杨瑞符也接了句,
“我说,刚刚他在楼顶打鬼子,我亲眼看到八百米外鬼子指挥官一枪爆头。谁要是有这本事,我看无法无天也不算什么。”
一句话落下,现场一片死寂。800米外一枪爆头,其实在二战著名狙击手中,这个距离命中目标不算什么。
镇住一众军官,杨瑞符又问,
“团座,你说他要羊倌做什么?”
对此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谢晋元只感觉这个张四行莫测高深,不知道他在战场上还有多少诡计,因此反问杨瑞符,
“杨营长,要是你带一个营……”
没等他问题完,杨瑞符已经摇头,
“团座,您就别为难我了,就凭他楼顶上布置神枪手,大炮在几层楼是那么个布置法,我……我没本事打下来。要是炮弹足够……”
这话等于没说,要是有毛子“慈父铁锤”那般的大口径拆楼神器也就罢了,不然这么坚固的仓库,配上那么诡异的打法。
别说中国军队一个营,就算德军一个营怕也难讨得好去。
除非用大炮把这儿完全轰塌,可后面就是能炸掉半个租界的煤气罐,谁敢用大口径炮。
恰在这时